13
大雨连绵整夜。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陆修信在早上五点就睁眼了,醒来时,耳边雨声比昨夜时更聒噪。
他坐起,往常第一件事是下床,如今第一件事先了薛小满。
被子裹的严严实实,来不用自己操心。
唯一让人在意的是昨晚那句呓语,带了浓浓苦涩的“妈妈”
。
陆修信凝眸着躺在身边的小人,脱下外套,轻轻搭在被子上,又掖了掖被角,这才下床出门。
虽然下雨,但仍旧要去田里转一圈,好在风势不大,作物都没遭殃,西瓜甚至因为喝饱雨水还大了一圈,十分喜人。
他披着雨衣到家时,薛小满已经醒了,正站在小板凳上拿衣服。
昨天的湿衣服都挂在屋内搭起的钢丝绳上,长长一排。
薛小满拿下自己唯一带来的那件外套,伸手在口袋里掏出几片软掉的纸。
陆修信一眼认出,那是薛小满逃跑那天,他在家门口捡到的纸条。
而如今那张纸条变得湿哒哒的,部分附着在衣服口袋里,部分被薛小满扯烂了,原本温馨的字迹也被雨水冲刷成淡淡的蓝色墨迹。
“哎”
薛小满叹了口气,眉间又带了几分郁结。
手里这两片碎纸,留也不是,扔也不是,他只好将湿衣服挂回原位,坐在自己刚刚踩过的板凳上。
陆修信目睹他阴云般的心情,脱下雨衣问“不睡了吗才六点。”
薛小满摇头“不睡了,不困。”
其实很困,昨晚整夜的梦让他的脑袋现在还发胀。
这个梦他做过很多遍,每次都是下雨时出现。
从脑袋挨到枕头那刻起,淋到身上的雨和梦中的雨一起,送他身临其境地再去感受一遍那个永远无法忘怀的雨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他四岁,那天雨下得很大,砸得脸疼,但更疼的是另一个地方。
眼又要再回忆一遍,薛小满及时晃晃脑袋,赶走脑中回荡的雨声。
为转移注意力,他打开广播,听听这台风现在如何了。
陆修信也搬了小板凳,和他并排坐着听广播。
“截止至今,台风已造成平江县多地山体滑坡,致45人失踪,7人死亡,请广大群众注意自身安全,尤其是居住在山内的居民需提前做好防范措施,尽量减少上山次数。”
在播报声里,陆修信偷偷侧眼薛小满。
对方的心思明显不在广播上,一直低头着手里那两片碎纸。
那晚天黑,陆修信不清纸条上写的内容,只记得落款处写了“妈妈”
二字。
应该是妈妈写给他的话吧。
自己的宝贝儿子要来这里过苦日子,当妈的不能替他受苦,只能用这种方式为他打气,传递意。
他这么宝贵这张纸条,加上昨晚的呓语,应该是想妈妈了。
陆修信又想到第一天去瓜地时,自己问薛小满的那个问题。
问他起来也不是很叛逆,为什么会被送到变形节目里。
当时薛小满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是自己比较叛逆,经常顶撞家长,逃学旷课。
这么来应该是慈母严父,因为叛逆被爸爸送来节目里,妈妈则一直很宠他,来上节目都挂念不已。
陆修信想着,心中有些羡慕。
他又侧头薛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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