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一贯知道这些下仆喜欢报喜不报忧,但今日才知道,他们能粉饰太平到何种程度。
争吵
正房的情形哪里只是争吵,剑都出鞘了。
张氏手持一把宝剑,追砍着傅成章。
傅成章狼狈奔逃,丝毫不敢做挡。
那把剑是傅成章收集来挂在正房墙上做装饰的,傅成章眼光极高,能叫他上的剑必是削铁如泥,锋锐无比。
正房里头的家具在这等剑锋之下,已是毁了大半,榻子被削了围屏,桌椅被砍了脚,摆件东一件,西一件倒在地上,碎成片片,狼藉一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氏和傅成章没在正房留多久,就转移阵地到游廊上。
令嘉脚程不快,赶到前线时,只除了还在养脚的明韶,家中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她二哥,信国公世子傅令安张手拦在张氏面前,掩护着狼狈的亲爹。
小五郎明迢年纪小,只比张氏腰部高出一头,但也从张氏背后死死抱着他的腰,困得张氏不得动弹。
公孙氏脸色惊惶地站在一边,用语言安抚张氏。
一家人齐心协力,誓要阻止惨案发生。
不,还有一个没出力的。
令嘉踹了傅明炤一脚,“你怎么不过去帮忙。”
明炤一直站在廊外,使劲降低着自己存在感,突然挨了一记,懵了一下,见是令嘉,才松了口气,然后苦着脸道“我哪里敢往上凑啊方才我、爹还有小五郎一起去拦祖母,最后小五郎身上什么事都没有,爹身上的袍子被割了四五道,唯独我”
他指了指自己现在模样,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今日穿的是明紫宽袖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瑞锦纹,端的是风度翩翩。
可这会,这间袍服上多了大小十几个豁口,最关键的是傅明炤腰上系的犀带被割断,锦袍在他腰间松散开来,这副仪容着狼狈又可怜。
明炤唉声叹气道“我觉着祖母是我不顺眼,才尽往我身上招呼,祖父都没我这么惨。
亏得祖母身上没有武艺,力气也小,小姑姑你都不到我了。”
令嘉轻嗤道“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武艺最差的原因吗”
明炤痛心疾首道“小姑姑,我可是你亲侄子,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
令嘉悠悠道“我一直觉着你是抱错的。”
踩着明炤被打击的粉碎的心,令嘉走到游廊里,朝张氏喊道“娘,我有事和你说。”
正在挣扎的张氏阴沉沉地说动“乖,等为娘砍了这老贼再说。”
令嘉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怀孕了。”
吵嚷不断的游廊一下子静得落针可闻。
“哐当”
张氏手上的剑落到地上。
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她养尊处优多年,今日先是经了大怒,接着又是提剑追砍了半天,体力早就到了极致,被令嘉这一喝,怒火攻心下,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傅成章反应及时,推开傅令安,抱住她,才没叫她摔在地上。
接好妻子后,傅成章向令嘉,脸色十分难。
令嘉抢先道“我唬娘的。”
傅成章面皮抽了抽,磨着牙道“给我滚。”
这事可比张氏拿剑他可怖多了,以他的定力在听到那话的一瞬都不禁生出魂飞魄散之感,即便动动脑子就知道这事是假的,但那也是在惊惧之后了。
令嘉一脸无辜地说道“爹,你真要我滚嘛娘总是要醒的。”
傅成章的脸黑了。
想当年,张氏也是个温婉柔顺的大家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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