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殷胥仿佛能刺穿她伪装的目光,甚至算得上有些不知所措。
她双眼垂下去,有几分脱力的靠在墙上,半天没能去用她的利嘴反击殷胥。
殷胥知道他话说的直白,却不得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早在遇见他的时候就杀了他的。
既然你犹豫过,付出过代价,错过那次机会,就给自己创造下一次机会吧。
他不死,死的会是贺拔庆元,甚至可能是崔式、你的妹妹们。”
“其实你想问我的吧,前世他在做什么。
前世他成了突厥的军师,受到新任可汗的重用,你二十四岁那年,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重伤不治几乎残废,被送回了建康的老家。
我如今几乎想,他都对你做得出这种事,会不会当年是他害得你残废!”
崔季明嘴唇微微颤抖起来:“……这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她说着,用力的苦笑了一下。
殷胥再难忍住,他一把拥住了她,力道几乎想把她肋骨都给挤碎。
崔季明就像他当初那个穿过大兴宫的梦一样,几乎撑不住的垮掉肩膀依靠在他身上,发顶搔痒了他的脸颊。
崔季明低声道:“我以为我会好的,我以为我会慢慢平静下来的。
可是,我真的好恨啊……”
崔季明两手没有力气似的攀在了他肩上,细小的颤声隐匿在低微的呼吸里,她仿佛在费力的将全部的懦弱咽下去:“……我要杀了他……”
殷胥的手从她脊梁上抚下去,仿佛看她还会露出笑以外的表情,也松了一口气:“好,咱们杀了他。”
关于杀昭王,他脑中已经能罗列出种种可实施的方法与理智的缘由,可他此刻更多的想法却跟理智无关。
若崔季明前世喜欢他,是因为将他当作言玉的替代品……
那他就与她携手,一起亲手杀了言玉,和她站在一起看言玉死前的样子。
他难以说清心中的感受,却有一种报复的冲动。
仿佛是若真能如此,崔季明的心也会永远都站在他这边……
**
棋院里,甚少这样拔剑弩张过。
午后,棋院的先生们大多不在了,独留棋院生徒独自练习。
生徒们年纪都不大,也没有那么听话,自然玩闹的也不在少数。
此刻崔妙仪正两手紧握着一把笤帚,站在柜子前,横眉道:“是谁拿的钥匙!”
她面前是一群年纪比她大几岁的少年,崔妙仪纵然是崔家嫡女,可少年们还不如成年人那般功利,对一个小丫头的高出身,反而有几分挑衅的不服:“怎么?崔七娘不是熊先生的门徒,怎么连我们院的事也要管?”
崔妙仪气的小脸通红:“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快点把钥匙拿出来,他是熊先生的孙子,你们怎么敢把他锁在柜子里!”
少年笑了:“是他自己喜欢柜子的,我们帮他锁上怎么了?熊裕,你告诉我们你喜不喜欢柜子?”
里头半晌才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妙仪手中的笤帚往前抡圆了一挥,又使出她一阵怪叫伸胳膊蹬腿的“崔家拳”
,对面少年看不过她在这儿杂耍,一手夺过笤帚,扔到外头去:“七娘,你不掺和这事儿,我们不想连你一起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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