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被关心问候,隐隐心情不错,道:“稍有吃力,不过我决定回去自学补课,再多拜托些弘文馆的先生,尽量往前赶吧。”
“听闻这国子监来了位女先生?弘文馆与国子监一墙之隔,殿下可有听闻?”
“可是萧烟清?我记得这位兰陵萧家之女,正是崔家长房那位崔舍人亡妻的姐姐。
她在大邺颇具盛名,主推散文新体,文章说理透彻气势雄伟,诗句求新独创。
她早年间入道家,未随名师,不从书院,却有绝不同俗流的见解和才气,文章广为流传,尊儒而不墨守的思想在如今的国子监也十分畅行,后来在洛阳与建康都自立书院,虽为女子,却桃李不绝。”
殷胥看她似乎有些感兴趣,便整理了脑子里的印象,总结说来。
他这片刻的话多,若是让耐冬看见,能把眼珠子瞪出来。
“原来是这等奇才,不过听闻她入国子监为博士。
太学博士是正六品上的官职……她这么算是入仕了么?”
崔季明实际是在激动这个。
原来这大邺女子已经能入仕了么?
殷胥却摇了摇头:“那是国子监常科博士,共二十四人,定额的这些博士是有授官品的,大邺还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与制度。
萧烟清才学极佳,又早年开始就是道家女冠,所以这个博士才能无视她女子身份,但就算如此也是短时间特授之位。
这个博士应当不是官名,只是对她先生身份的代称。”
哦,果然还是不行啊。
这萧烟清应当已经快有四十岁,又是散居道士,才勉力给她一个虚名来教学,也就是所谓的特聘教师。
殷胥道:“倒是令妹在棋院学的如何?她应当只有八岁吧,年纪虽是不大,但棋院纵然招收女弈,也都是散招,没有她这样正儿八经拜师的吧。”
妙仪进棋院的事情,家里倒是都没怎么担心。
崔夜用发话了,再加上妙仪的水平也不可能进不去棋院,几乎是当天家里驾车领着上山,下午就行了拜师礼,正式入了棋院,而且没隔几天经过棋院先生审核,便开始入段。
这事儿也没大有悬念,就是棋院实际上很苦。
虽大邺棋风盛行,有一些寒门天才住在棋院里拼命学习,氛围也竞争激烈且严肃。
妙仪又是世家女孩儿,不能寄宿必须走读,她却很快的适应了那种氛围,也不乱动乱笑了,恨不得她也能寄宿去呢。
崔季明笑着将大概情况一说,却看到殷胥的面色慢慢变的凝重了。
“怎么了?”
她忍不住问。
殷胥犹豫了半天。
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崔季明一家人里头结局都不大好,最让她痛苦的便是当初这两个妹妹的命运。
俱泰上位造成的一场持续几年的动乱,不止是杀士、专权、纵容宦官,更使得当时的局势不安到了极点。
那几年间,长安各个家族内斗也激化,许多崔季明的家人随着当时的动荡相继离世,两个妹妹更是……
她是为了朔方那一群兵才撑着,却不想后头,她又摔下马来重病一场归家,朔方大营的兵们,死的死,散的散,北地府兵再无以前的模样。
所以殷胥在那城墙上,冷风扑面见到崔季明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绝对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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