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自我处,本官也负有责任。”
崔器猛然抬起头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没料到,阿兄的死居然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失;二没料到,这位长官居然自承其错,难道……这是收买人心之术?
李泌对此撇了撇嘴,他现在可没时间玩弄权术,只是高傲到不屑诿过于人罢了。
他一指张小敬:“正是这位张都尉破解此疑。
他接下来会接替你阿兄,追查狼卫。”
崔器打量了一眼张小敬,眼中既有感激,也有疑惑。
他知道张小敬是个死囚,不明白为何李泌会把宝押在他身上。
不过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他行了一个军中礼节,振声道:“我麾下有三百旅贲军,步骑均可,两刻之内,可以抵达长安任何一处——希望张先生可以给我个机会手刃仇敌,为我阿兄报仇!”
张小敬注意到,他说的是张先生,不是张都尉,李泌交给他的这一把利剑,似乎没那么容易操控。
时间太紧迫了。
接下来的安排紧张而密集,张小敬记下了望楼旗语和一些必要的联络方式,然后走到大沙盘前听取关于突厥人的简略介绍。
负责解说的是那位手持月杖的娉婷婢女。
她面对沙盘时推时讲,声音明朗清越,还带着一丝轻微的胡音。
张小敬略显无礼地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叫檀棋的姑娘,有着高耸的鼻梁和盘髻黑发,应该是汉胡混血。
“重点是,突厥狼卫打算怎么动手?”
张小敬问。
檀棋道:“目前还不知道。
唯一的一份情报,来自朔方留后院。
有一个部族的突厥首领曾声称,整个长安城即将变成阙勒霍多——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张小敬点点头。
阙勒是个突厥名词,近似于九幽血狱,而霍多则是化为尘土之意。
整个词既是一句诅咒,也是一种传说中的凶兽。
“阙勒霍多”
这四字,即使不懂突厥语的,也能感受到其中滔天的杀意。
长安城即将变成阙勒霍多,这也许是一句夸张的修辞,也许是什么东西的比喻,没人知道。
檀棋知道时间紧急,语速很快:“……这是我们在丙六客栈搜捡到的一块残布,上面勾勒了半个长安城外郭。
很可能曹破延想要的,是整个长安的详尽坊图。”
一听是长安坊图,张小敬的两道蚕眉纠到了一起。
李泌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得严峻,问道:“依你之见,突厥人要这坊图做什么——嗯,让我换个问法,如果坊图在手,他们能做些什么?”
“顺渠下毒、连坊纵火、乘夜杀良、散播妖谶、阑入皇城……若是上元灯会,只消在崇仁坊、延寿坊、兴庆宫、曲江池几处观灯繁盛之处抛洒几枚铜钱,都能闹出大乱子。
有坊图指引,这长安城他们就能来去自如,可干的事情只怕太多。”
张小敬掰着手指,侃侃而谈,每说一句,周围人的脸色就寒上一分。
李泌面色严峻,他已把形势估计得足够严重,可没想到还有这些匪夷所思的险恶招数。
靖安司的人毕竟是官面上的,这些方面的见识远不如这位见惯了鬼蜮伎俩的前任不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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