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来啊,阿莱切尔维斯先生,您可真的教我好找……”
谬里茈就是冒险者公会派在这座小镇上的主事,但他现在的装束却和小镇上的寻常男人差不多,一条瞧不出颜色的布带拦腰扎束起一件粗布单袍,一条裤腿肥大的亚麻长裤,脚下踩着一双没有鞋面的布鞋,因为暑气重,早已被磨得泛着油光的袖子挽得老高。
自从二十七岁时被公会指派到这个偏僻小镇,三十年来他一直呆在这里,镇上的人也早已把他作为小镇的一员。
就在这里,他娶了附近村子里一位少言寡语的农家女,老实厚道的老婆一连给他生养了五个女儿,现在连最小的女儿德西娜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三十年平静得就象波澜不惊的湖水一样的生活,使谬里茈早就习惯小镇平静、安宁和惬意,要不是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件事情,他都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职司了。
“佛雷多先生,您好。”
那些兴高采烈的客人们都站起来,扎煞着手低下头和他打招呼。
佛雷多•;阿莱切尔维斯男爵是韦莱特里镇上唯一的真正的贵族,不过同他尊贵的头衔相比较,他那广博的知识还有宽厚的品德才是最教镇上人尊敬的地方。
佛雷多微笑着和这些人点点头。
他还没来得及和人说上一句话,就被谬里茈老爹半推半让地拽进酒馆的里间。
德西娜立刻就为他送来一小杯昂贵的韦莱特里红葡萄酒,却没有马上离开,扑闪的大眼睛就象会说话一样,眨也不眨地盯着佛雷多。
“谢谢你,德西娜小姐。”
佛雷多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回味了片刻,向红着脸的少女点点头致谢。
“这是前年的韦莱特里啊,味道真是不错……”
谬里茈老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要是平时,女儿这样擅自做主为客人奉上如此昂贵的美酒,他早就把德西娜拉到后面去臭骂一通,现在他却对这些充耳不闻,连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葡萄酒香味也没引起他的警觉。
两团红晕浮现在他的腮帮子上,两条稀疏的灰眉毛几乎拧成一团,一双粗糙的大手忽而纠缠到一起,忽而又分开。
“先生,佛雷多先生,这个……”
满腹心事的谬里茈老爹终于张开了嘴。
可他才说了一半,就注意到德西娜还站在屋里。
他立刻便朝她嚷嚷起来:“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前面帮忙招呼客人?”
赶走女儿,他耷拉着一根头发都没有的光秃秃的脑袋,使劲地搓着和农夫们一样粗糙的大手。
他似乎又忘记了他尊贵的客人。
这不能怪他,他实在太紧张了。
“谬里茈老爹,你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手头上又缺点现钱?”
放下手里的小酒杯,佛雷多热心地问道。
虽然这里的日常生活要比波西提王国大部分地方好许多,可韦莱特里的居民们也远不能说是富裕,他们手头最缺乏的就是现钱,即便是身为冒险者公会执事的谬里茈也不例外,在他们急着用钱时,每年有八百个苏的年金、且身为图书馆副馆长的温和善良的佛雷多男爵正是他们的最佳借贷对象。
精神恍惚的谬里茈似乎就没听见他的问题。
“谬里茈老爹?”
佛雷多稍稍地提高了音调。
谬里茈老爹总算从忐忑中回过神。
“是啊,有点事,有点事……”
这句话他重复了好多遍,就象个醉酒的人一样,一脚高一脚地走到角落里那个从来都是紧紧锁着的铁皮大柜前,手指哆嗦得几乎都不能把长长的铜钥匙对上锁眼。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圆筒,就象抱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一样踮起脚尖挪到佛雷多面前,把手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在桌上。
他舔舔干燥的嘴唇,又咽了一口唾沫。
他嗓子里就塞着一盆炭火,声音沙哑得他自己都几乎辨认不出到底是不是自己在讲话:“阿莱切尔维斯先生,这个……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您是最博学多识的人。
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这个是什么东西?它,又能值上多少钱?”
他得扶着木凳高高的靠背才能教自己软绵绵的两脚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这能让他不至于摔倒到地上。
“……唔?”
佛雷多放下酒杯,很谨慎地拿起那个黑色的圆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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