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伊迪斯城的南门城楼上,奥托维亚诺手扶条石极目远眺,天空中依然是密布着苍茫一色的阴云,淅沥的细雨依然或紧或慢地飘着,川流不息的末林澉河象一条银色的腰带,缠绕在广袤富饶的亚卢斯大平原腰间。
薄薄的雾霭,犹如绢纱般将大地轻柔地笼罩起来,一阵寒风刮过,它无情地撕开浑然一体的雾幛,远处的农舍、树木、渠塘、田地……都从朦胧中显现出现,又被渐渐合拢的白雾淹没进去。
广袤富足的南方啊……
奥托维亚诺喟然长叹,为了这片土地,千百年来无数的族人抛头颅洒热血,和南方人进行了几乎是无休止的战争,结果却次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一次更是连他英明神武的父皇都驾殡于斯。
就在进城前,随军首席祭司脸色灰黯小心翼翼地禀告他一个不幸的消息,“王的追随者”
、第七军团统帅古赤拳尔,已经伤重不治……他紧紧地咬着牙,对于攻克伊迪斯城,他并不感到有多么值得高兴,而古赤拳尔意外的死亡,更使他忧虑惆怅。
这令他在已经初见端倪的帝国权力斗争中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
自己的兄长纳库亲王,既是大殿下又是摄政亲王,他的母亲就是父皇的第一皇妃——现在该称呼她为太后了……还有那帮手握军政大权势力熏灼的后族,在他们的威逼压迫下,很难说一向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元老院届时会站在哪一边。
那个整天沉醉于欢歌夜宴的四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迎娶大祭司丑陋的女儿一事,就足以窥见他的长远用心,何况他母亲还是蛮族内最大部族长老的姐姐……
种种烦心事在奥托维亚诺心头翻来滚去,再理不出个头绪。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细雨拂过,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这才知道罩在铁甲上的棉袍已经被雨水和雾气浸了个透湿。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要把心中的烦懑全部吐出,转过身来,没言声打量着肃然站在不远处的几员南征军大将。
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浓烟四起哭喊连天的伊迪斯。
“怎么样了?”
他是庄重严肃性格深沉的人,面前站着的军人虽然尽都是刀枪中摸爬滚打血战死拼熬出来的将军,看见他那深邃得几乎看不见底的眼神还是心底里微微发怵。
即便如此,几个将军依然是一脸红光,眼睛中透着按捺不住的喜悦和兴奋。
“殿下,现在伊迪斯城的四门都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了,除了伊迪斯大公府邸还有抵抗外,别的地方的伊迪斯人都已经放弃了。
你听,现在到处都是我们的勇士们在欢呼。”
那名将军抬头看看天色,断言道,“至迟不过天黑,您就可以在伊迪斯大公府庆祝胜利。”
奥托维亚诺不置可否地听着。
围攻大公府的是他统领的近卫第一军团,全部是精挑细选的骄兵悍将,蛮族军中名副其实的虎狼之师,从下午打到现在竟然没有丝毫的进展,不问可知是遇见了真正的对手。
他摆摆手,示意捧着一件干燥棉袍的侍卫退下,开口说道:“我们去看看,这个大公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几千人围着打,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攻克。”
春雨愈下愈大,奥托维亚诺与他的将领们一行,在卫兵的护卫下,骑马行进在伊迪斯街头,只有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街道上时时可以看见被剁成几段鲜血淋漓的尸首,雨水混杂着血水肆无忌惮地流淌着,两旁精美的建筑物中冒着浓浓黑烟,艳丽的火舌一伸一缩,四处贪婪地甜噬着,每一寸木头都是它们的目标。
一脸兴奋的蛮族士兵们喜滋滋地从这家窜到那户,手里提的肩上背的全是鼓鼓囊囊的包裹,时不时有女人高声的尖叫哭嚎从街旁的房屋中传来;一串串被长长的绳索缚住双手的俘虏一脸丧气木然不语地走过,等待他们的命运是被卖做奴隶,某些胆大的奴隶商人甚至在这里就和士兵们谈妥了生意。
军官们对此早已是司空见惯,恶战一场下来,抢劫和屠戮是战士们应有的权利,这种权利是伟大的鹰神赋予每一个英勇的蛮族士兵的。
北方大陆著名的粮仓、贸易之都、富庶的名城——伊迪斯,沉浸在深重的灾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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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府邸这时已经是一片火海。
从佛雷德里打开南面的城门,这数千蛮族精锐就直扑这里,分成三拨围着大公府轮番攻打。
就在奥托维亚诺走下城楼的那一刻,用厚厚铁皮包裹着的沉重的府邸大门终于被撞开,随着指挥官的一声呼啸,无数的蛮族士兵或呐喊或长啸,挥舞着手中一色的雪亮弯刀,如同被炸了窝的黄蜂一般黑压压地直涌进来,大门后几十名伊迪斯战士顿时作了刀下之鬼。
蜂拥进的蛮族士兵显然是训练有素,乍一入内及分做几股,铁流样的人潮滚滚涌动,伊迪斯人失去了坚固的高墙做掩护,哪里是这些常年厮杀的精壮战士的对手,转眼就倒下一片,风卷残云般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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