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楼里的书桌下,搁着一个小铜盆,里头放了满满一盆子冰。
后面的木制风车对着它缓缓转动,把凉气全吹了过来。
窦宪一手拿着兵书,一手在沙盘上摆弄着各色阵法。
履霜坐在他对面的软榻上绣着一块帕子,时不时抬头活动一下酸痛的脖颈。
两人同处一室而静默无言,整个房间,只有风车的转动声响。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窦宪忽然放下手里的木块,笑。
履霜含笑问,“明白什么了?”
窦宪兴冲冲地拉她过来看,“你瞧这个阵法,好不好?”
履霜凝神细看,沙盘上的木块被摆放成了一个图案,似乎是随手放置的,但又仿佛有一定的规律。
她仔细看了几遍,仍看不懂其中门道,抿嘴笑道,“我哪里懂这些?只这木块摆的像天上的星星,瞧着怪好看的。”
窦宪笑了一声,指着沙盘道,“这隐隐连成一排的,是匈奴常摆的阵法“拐子马”
。
刚才你说的像星星一样的木块,是我军的人。
若我为主帅去抗击匈奴,定会把阵法摆的散而不聚,好叫敌人大意扑空。
等他们撤走时,我军再聚拢过来,猛力扑击,并用刀专砍马腿...”
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
履霜虽听不懂,但见他说的眉飞色舞,也觉得欢喜。
不想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次低落下来,“...算了,讲这些做什么。”
他大约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了。
履霜在心中叹息。
当日遇刺何等凶险,窦宪却孤身一人斩杀了二十余位刺客。
那样的武艺至今令她记忆犹新。
若非他是废后的外孙,如今怎会这样不得志?劝道,“你如今已是列将军了,何必妄自菲薄?”
拿起桌上的茶盏递给他,“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了,润润嘴。”
窦宪接过,把那盏酸梅汤饮的干干净净。
等茶盏见空,履霜才发现里头搁了不少冰,蹙眉道,“这才五月呢,你房里搁了冰也就罢了,怎么喝的东西里也加了?仔细伤着胃。”
见窦宪只是敷衍地点头,她有些气,道,“再则这冰是外头买的,不一定干净呢。
总之你少用...”
忽然门上传来轻叩声。
窦宪如蒙大赦地叫道,“进来吧”
。
窦顺躬着身子走了进来,面带无奈禀道,“二公子,禁军里的李超大人,又来啦。”
窦宪烦闷地叹了口气,“怎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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