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谢鳞的动作,小厮明显吓得不轻,脸色都已经白,“小的听周管家招呼,说是我们老爷亲自设宴,在梦坡斋招待,没提过琏二爷的事情啊?”
“政二叔赏饭?”
听到这话,谢鳞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考虑片刻后松开佩刀,因为周瑞属于荣府二房,“既如此,你也不用跟着,我自己过去就行,你辛苦一趟,把我的马送回去,我到时候自己走着回家。”
“小的谢鳞二爷赏!”
小厮赶紧跪下磕头——一般这类安排,都不会是白跑,马送回去,自有门房给赏钱,虽说也就是少了十几文、多了二三十文,以这类小厮每月两百文月钱的收入,已经算是不大不小的惊喜,反正就算没这差事,他也要继续在门口吹冷风。
谢鳞没再搭理他,转身向梦坡斋走去,不等他进院子,在门口就已经闻到酒菜的香气,顺着院门望过去,就见正厅一桌丰盛的酒席,名义上是二老爷、实际上是荣国府当家人的贾政端坐在主位上,连个作陪的都没安排。
“小侄拜见政二叔!”
看到眼前的情况,他赶紧快走两步,在正厅门口就躬身一礼,“累的二叔久等,罪过、罪过!”
“谢贤侄言重了!”
看到谢鳞如此识相,贾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起身迎到门口。
他现在只是工部主事、正六品,两人算是平级,只是因为辈分才受这一礼,再矫情就显得不懂事了,“早听说这些日子辛苦,原本不想劳烦贤侄,只是因为有事相商,却也顾不得许多。”
谢鳞表面上唯唯不已,心头却慢慢下沉——贾琏招呼有事,和贾政招呼帮忙,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今天的事情恐怕没这么好推辞。
只是想归想,他也没办法直接拒绝,只能边寒暄边解下佩刀和斗篷、外袍挂在门口,果然见贾政的眉头明显一皱。
这位二老爷虽然出身武勋世家,却一辈子以读书人自居,哪怕是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依然不妨碍他的心气,平日里都是书生做派,现在见面属于私事,穿的也是童生长衫,眼看谢鳞又是武将官服又是佩刀,心里自然不舒服。
其实,这也是谢鳞故意为之,要不然哪有赴私宴穿官服,还专门挂上佩刀的?原计划是给贾琏一个下马威,想不到竟是贾政的场子,那就只能稍微恶心他一下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的时候,内间里娇滴滴的女声突然传出,就见一个妖娆的美妇人挑帘走到谢鳞身前,仰头打量他片刻才捂嘴笑道,“早听说谢家有位大个子,我今天算是见到了!”
这位怎么说呢?
“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jpg)
“政二叔,这——”
谢鳞立刻猜出这位的身份,之前当然没打过交道,但对她的长相一点儿都不陌生,因为见过一个六七分相像的,只是眼前的情况不太合适招呼,就赶紧稍微侧身避开直视,最主要的是蛋疼。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荣国府,这边给他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一个是穷奢极欲、各种排场大的吓人,从上到下无人在意;另一个就是内宅规矩,姑娘们还好,各身份的妇人都不怎么讲究回避,撞上甚至接待不止一次,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比如,眼前这位肯定是贾政之妾、三姑娘探春生母赵姨娘,按规矩绝无见客的道理,碰上讲究的甚至会恼怒离席,可她就这么出来了,还是一身居家常服,身材火爆。
这在现代当然不算大事,放在当前却不是这么简单。
“坐吧,今日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想有外人打扰,就安排她过来伺候。”
贾政却完全不当回事,一边招呼就坐,一边还示意赵姨娘倒酒布菜,“咱们两家都是几辈子的交情,这次只当是家宴,不用这么多规矩。”
谢鳞稍一低头遮住古怪的表情,面向主位的贾政落座,对所谓的“交情”
同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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