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这一片压抑的安静之中,慈庆宫到了。
宫中。
陈皇后再次高高坐在了殿上,只是今日,她的气色似乎又差了一些,即便是用颜色比较鲜亮的脂粉,也只能盖住那么一星半点,整个人看上去竟然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憔悴和疲惫。
“皇后娘娘近日操劳过度,还是得要多注意休息啊。”
华丽的,雍容的,堪称旖旎的嗓音。
即便是说着劝告的话,也仿佛有无尽的雍容和懒怠。
皇后宝座左手边的位置上,端坐着一名看上去比皇后年轻漂亮许多的宫装丽人,细细描摹的眼角,精心勾画的眉梢,轻轻敷上的粉黛,淡淡扫过的红唇……
坐在那里,活脱脱一副浓妆艳抹仕女图。
人是坐得端端正正的,可偏偏若只听她说话,会以为这人似乎是懒懒地倚靠在榻上。
深紫的宫装上绣着明黄的金线,一朵一朵的繁花盛开在她的衣袖边缘,即便只是坐在皇后的下首,也透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味道。
她给人的感觉,全然与她那上挑的眼尾一般无二。
这,便是太子的生母,宠冠六宫的李贵妃了——
一个,曾经说要摔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雍容地抬起自己涂着蔻丹的手指来,闲闲看了一眼,李贵妃耳边响起了皇后的咳嗽声。
她唇边挂了笑意,却没再抬头,仿佛皇后的咳嗽也不如她指甲上的蔻丹来得吸引人。
“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
“咳咳……”
皇后一阵咳嗽,还未停止,好不容易止住了,听见李贵妃这样的一句话,原本便没什么血色的面色,又白了几分。
“昨夜皇上去你宫中了?”
“臣妾推说身子不好,没敢留他。”
李贵妃老老实实地说了,继而一声长叹,重新抬起头来,猫儿一样的一双眼底,才带了几分真心实意,“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听了,满面的黯然。
“你何罪之有?是皇上自己太荒唐。
昨日可也请了太医诊病吧?”
“诊过了。”
李贵妃重又低下头,“只不过也就那个样子。
皇后娘娘,依着臣妾说,那陪在皇上身边的猛冲就是个祸害,什么地方不领,竟把皇上朝那种脏地方引?您在养病,怕是不知道,六宫之中人心惶惶,谁敢在这时候去伺候皇上?”
“本宫如何不知,可又有什么办法?”
名义上的六宫之主,可实际上一切还是得听皇帝的。
陈皇后目光之中忽然添了几分灰败和疲惫,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贵妃的脸上。
鲜艳的宫装,衬得这一张年轻的脸,越发娇艳。
那一瞬间,陈皇后心里忽然浮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来:也许,李贵妃巴不得皇上患病吧?
可这终归是无凭无据又大逆不道的想法,皇后强压下这样的感觉,抬头看向前方:“冯保,你回来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正从殿门口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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