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庞山出,一路不急不缓往前行了十日,终于到达灵州。
明檀此前从未离京,只知灵州海贸达,经济繁盛,且多出美人。
听闻历朝采选,灵州送入京城的女子都比旁处要多不少,前朝继后、如今的宿太后也是灵州人士。
直到进入灵州地界,她才无意从江绪口中得知,原来宿太后不止是灵州人士,她背后的宿家甚至已经掌控了大半个灵州。
前朝至今,灵州市舶司一直是宿家的一言堂,数任市舶使全都出自宿家一派,灵州最大的私商船队也是由宿家出资组建,这便等于,无论是官营还是私营海贸,都完全被拢在了宿家手中。
灵州上下的地方长官也多与宿家勾连,没有勾连且不愿有所勾连的,总会因各种理由死于非命。
明檀听懵了:“那,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明檀所受到的教导一直是女子不得干政,所以她从不过问江绪的公事,此回南下灵州,她也没问江绪办的到底是什么差,还下意识以为,既都能带上她,必然无甚凶险。
“怕了?”
江绪抬眼瞥她。
明檀沉浸在方知此事的震惊之中,老实点了下头。
点完她反应过来,又立马摇头,强装镇定道:“有夫君在,阿檀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她嘴上这般说着,身体却很诚实,背脊瞬间绷紧,还谨慎地撩开车幔一角往外张望。
江绪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唇角,垂眸翻书,并未告诉她不必担忧。
灵州已是宿家最后一张筹码,他们不会希望当朝亲王与右相公子在此地界出事。
退一万步说,若真有人心存不轨,想要做些什么,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晌午,车马停在灵州西南一座小镇,一行人在镇上找了家酒楼歇脚用膳。
几人坐在二楼雅间,明檀皱眉,刚想说这龙井不好,里头掺了陈茶,楼下就忽地闹将起来,似乎是有人吃了白食不愿付账。
明檀往楼下望去,掌柜的很是硬气,让人拦着,不付账不许出门。
然那吃白食也很硬气,撸起袖子一脚踩在凳上,粗俗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大声道:“我呸!
老子告诉你,我妹子调去伺候宿家三房的九姑娘了!
等我妹子拿了月银,还怕付不上你这几个小钱?我妹子在九姑娘跟前可得宠得很,过几日给我在宿府某个差事也是分分钟的事儿,你少他妈给老子不长眼睛!”
……?
这年头吃白食还带这么嚣张的?
明檀仔细打量着,只见掌柜的听到这番话,竟还真犹豫起来。
那吃白食的见状,得意洋洋地捞起桌上半只油亮烧鸡,大摇大摆出了酒楼,掌柜的竟也没让人拦。
等等,自家妹子是宿家三房九姑娘跟前得宠的小丫头,就能让他如此嚣张?看来这宿家在灵州,还真是土皇帝啊。
明檀心中愈忐忑。
两日后,他们一行终于到达此行目的地,灵州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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