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霹雳似得炮声,将半个广州市的市民从睡梦中惊醒,市民懵懂的望着城南那亮彻夜天的火光,他们麻木的看着城南的战火,浑不知道这场打仗会不会殃及到自家门口,或者是明天一觉醒来又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广州市越秀区的一栋二层公寓内灯光还亮着,一个满身书卷气,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捧着《二十四史》的手猛然一抖,他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到猎德炮台的方向已经是火光漫天,此起彼伏的枪炮声每一枪每一炮都在敲打着他的心,男人沉默了许久,叹息一声,道:“婉容,明天收拾一下,咱们去上海吧。”
房间里还有一个穿着花式旗袍的中年妇人,从她眉眼间的秀气依稀能够猜测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丽女子。
中年女子正在绣一个手帕,闻言抬起头来,款款一笑,道:“好的。”
“唉!”
男子再也无心读书,翻遍二十四史却也看不出这民国究竟会走向何处,他长身而起,每一步走的十分沉重,摇头叹道:“北京城里变换大王旗,原本以为广州会是一片净土,现在看来也是是非窝……“
中年妇人起身,来到男子身前为他平了平衣角,柔声道:“上海总归是租界,有洋人的管辖,军阀再乱,也乱不到哪里。”
男子缓缓点头,道:“你去告诉彦薇,让她收拾一下。”
“这么急?”
中年妇人一愣神,道:“天明再收拾也不迟吧。”
男子苦笑一声,指着外面零星的枪炮声,道:“无论谁胜谁负,广州总是要乱上一阵,六点钟码头有一艘去天津的船,会在上海中转,咱们得尽快了。”
闻之机枪扫射杀伤数百革命军,赵成梁哈哈一笑,颇为自得的对围在周围的一种参谋说道:“看到了吧,机枪加大炮,革命军还在拼刺刀,这不是傻蛋么?”
参谋纷纷竖起大拇指,马屁拍上:“师座英明。”
赵成梁摆了摆手,寒声道:“我用五个团打革命军千把人,今天他们从那来的,就给我从哪回去。”
“命令部队,目标茅岗,给我狠狠地打,那个团最卖力,我保举他做广州税团。”
赵成梁挂念白云山战事,急于解决眼前的小股革命军,他为了鼓动军官卖命,直接丢出了一个大蛋糕。
而滇军的五个团长在听到赵成梁的许诺时,纵然几人已是家财万贯可还是红了眼,广州税团那可是个肥缺,要知道广州是民国最大的商埠,商贸繁荣,每日的税收以十万计,不需要多干,若是能干够一年,怕不是能捞数十万计的私财。
怀着这个心思,各团团长为了自己的财途,又怎么会不尽心用力,他们又对底下军官士兵许下升官发财的承诺,这个团加双饷,那个团加三饷,这一来二去,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滇军士兵满眼的大洋,端着步枪杀喊着直冲一营阵地而来。
面对滇军行进时的乱枪,俞济时马上进入作战作态,他冷静的说道:“告诉所有人,敌军没有进入100米,不准射击。
放敌人近一点,把炮火的伤害放到最大。”
“稳住,稳住。”
茅岗阵地上到处是一营军官的喊叫声,士兵们各种轻重武器的准星都无声的对准前方,手指扣在班机上,屏住呼吸,没有人露头。
“打!”
目测滇军已经进入百米之内,俞济时举起手枪打响战斗开始的第一枪。
“哒哒哒!”
茅岗阵地上左翼最高处的一挺重机枪最先响开了,其次是摆放在阵地右侧的数挺轻机枪也开了火,而伏在阵地中央的一营士兵纷纷排枪射击,拉动枪栓,再射击。
只在一瞬间,呼啸的子弹发出如嗖嗖的尖锐声,如雨滴似的打在如墙而进的滇军士兵身上,无数热血喷出,无数尸体栽倒。
这是典型的u型阵地布置,左右两个前端是重火力的支撑点,滇军密集的散兵中路进攻,刚好落入这种阵地的下怀,两翼形成的交叉侧射火力瞬间成了滇军的噩梦,子弹如同收割机一般将滇军一排排的扫杀。
攻坚阵地,一个出色的指挥官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小部队试探敌人火力布置,然后再分配兵力进行进攻。
而赵成梁则不然,他自持兵力雄厚,全然没有把面前的革命军放在眼里,面对一营布设的机枪阵地,他不仅没有派出部队试探,更没又派出部队迂回侧翼,反倒是让部队一窝蜂的冲上来,这还是军阀之间混战惯用的人海战术。
这种老旧的人海战术遇到俞济时精心布置的交叉火力,可谓是拿着脑袋往子弹上撞,简直是用士兵的人命来填这百米的冲锋距离,只一会的功夫,滇军原本整齐的阵型被打出了一个个缺口。
赵成梁从望远镜看到前方部队的伤亡后面色一变,革命军的阵地布置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是沙场老将了,在震惊之余很快发觉革命军这样阵地布置的缺陷,他心中冷笑:以不到一千人的兵力防守茅岗,不去收缩兵力反而向两翼延展,这样固然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可阵地中央的薄弱也是一览无余,只要自己顶住伤亡攻上去,这股革命军就是案板上的面,任由自己捏了。
赵成梁握紧拳头,似用尽全身力气挥出,命令道:“命令部队,不计伤亡,给我攻破敌人阵地中央。”
伴着赵成梁的军令,滇军原本七零八散的攻击部队再次聚集起来,所有滇军齐声呐喊着,拿出了拼命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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