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柠低头最后瞥了眼案上字迹未干的折本,“沐浴更衣罢”
,她说。
净余闻言,略有担忧地望向姜柠,“小姐,您又几乎一夜未眠,还是先眯一会子吧,哪怕是半柱香的功夫呢”
那双剔亮的水眸血丝缠乱,实在是红得让人心疼。
“净余。”
姜柠沉吟须臾,忽然轻唤她,继而半开玩笑地幽叹了声“我若没了,你便将这铺子再卖回给陆绍人,拿着票子与浣月她们几个分一分,各自为安罢。”
净余给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吓得不轻,当即直打着哆嗦道“小姐这这、这好好儿地何出此言可千万别吓唬奴婢啊”
见姜柠又不言语,小丫鬟跺着脚几欲哭出声来“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去给谁下战啊”
她又问了一遍,这回,姜柠答了
“当今国储。”
东宫。
东宫迎来新任国储,也已半月有余了,直至近两日方才卸下闹景儿。
期间,往来恭贺献礼之朝野文武络绎不绝。
权贵显赫者多,精明谄媚者亦少不了,一茬又一茬,上赶着来表决心迹。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没来的也在继任太子的大典之上照过面儿了。
刘清洵感觉这半个月,几乎要比今年一整年里所待见之人都多。
这之中,除去那八成的百官,一成的皇亲贵冢,剩下一成是画像。
女眷画像,司礼部送来的女眷画像。
国储将将上位,甄选太子妃嫔一事自要即刻被列入首要待办,只不过入驻东宫头几个月,太子通常诸事繁夯,暂无暇抽身,遂司礼部便着手备了一批名门女眷的画像,选妃大典之前,先让储君过目一番。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先例。
只不过,那些个画像一入东宫,便被刘清洵遣人搁了高柜里等着蒙尘了。
这画像不该他来,不该他来选,该该选之人还尚未来到。
就像那一众金玉绫罗的千万份贺礼中,还唯独缺失着的一份。
他还在等。
巳时末,刘清洵散了早朝回宫。
一入宫门,便有监侍碎步上前,拂尘一搭,端了细嗓子里的敬重之音出来“太子殿下,盐铁总司姜劲梧之女姜柠求觐见。”
终是被他等来了。
“请进来罢。”
刘清洵脚下未停,边往正殿走边吩咐道。
可走了两步,他察觉到身旁忽然没了动静,“怎么”
紧跟在身旁的监侍瞧上去欲言又止,支吾了两声,最终壮着胆子为难道“回殿下,那姜家小姐道、道说她臣女身份低贱,入东宫有悖礼德不合规矩,所以”
“所以什么”
天寒地冻的,那监侍肉乎乎地胖脑门儿上愣是布了层密汗“所以唤您出宫门口去寻她。”
按寻理来讲,他等东宫内官,又是伺候在太子爷跟前儿的,自不会轻易睬理莫名而来的一介低位女眷,储君宫殿也不是谁说来便能来的。
可头前刘清洵早便已下了嘱咐,道是若那姜家小姐前来,直接放行即刻。
想来那胖监侍也未曾见过如姜柠那般大胆之辈,竟敢抗令不说,还反倒叫当朝储君主动寻她,委实乃人间第一大奇闻。
刘清洵却忍不住低笑了声。
他只想着她难以入这东宫红墙,反倒忘了,那小姑娘最是个注重这公序良俗的。
小胖监侍哪里知晓高位之心,虽说平日里刘清洵性子温良,可忽见自家太子爷就这般露了笑意,实觉恐怖如斯,险些便要闪扭了胖墩儿的腰胯骨。
“她在宫门口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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