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簌在火车上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那年靳睿刚从江城回来,她兴冲冲地拿了欢迎的条幅跑去隔壁,透过窗见他“衣衫不整”
地站在客厅里,满身满眼都是戾气。
他回头她,不怎么耐烦地问,有事儿
醒来时是深夜,车厢里有股说不清的味道,很像是什么机械的油和汗水混合,但也有速食的残留的气息。
她在卧铺车厢的下铺,能听见头顶上熟睡的人,传来浅浅的鼾声。
火车载着他们,在黑暗中呼啸而过。
黎簌抱着被子坐起来,向窗外。
一切景物都在暗夜里变成惊悚的黑色影子,快速闪动着从窗前略过。
手机里有两条未读信息。
一条是长时间合作机构的人事部经理,说周末活动缺人手,问她是否有空过去。
黎簌简单做了回复,说自己以后不在帝都了,没办法继续兼职。
另一条是陌生号码,点开,那人先自报了家门,说他是苏青念。
苏青念说后天要请几个经管学院的学弟学妹们吃饭,给他们传授考研经验。
听说她也在准备考研,问她愿不愿意一起过去吃个饭。
还让她别误会,不是为了给她讲经验,他没那么托大。
只是怕他当年考研时和现在有所变动,毕竟她是参考过的人,想顺便也向她请教一些问题。
黎簌自认和苏青念算是陌生人,还没有和机构的人事部经理熟。
她用词尽可能礼貌,回绝了吃饭的邀请,说自己在回老家的火车上。
人事部门的经理先回了信息,对黎簌不在帝都市发展表示了惋惜,并祝她前程似锦。
最后,那位经理说,还是很希望有机会能继续和你合作。
夜里的火车上太安静,黎簌怕震动声音吵醒其他乘客,把手机调了静音。
回过信息,她抬起头,重新向车窗。
车窗上映出她的脸廓,也有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
黎簌又想起靳睿。
这些年在帝都,她越是想要振作起来、越是想要自立更生,就越是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能力差距如此巨大。
当年靳睿轻描淡写的“有一些小投资”
、他似慵懒的豪气、似漫不经心地把自己养成阔少爷的财力。
这些都太难太难达成了。
他那时候才17岁。
很多人27岁、37岁、甚至57岁,可能都无法达到那样的生活水平。
黎簌自认太笨拙,追不上靳睿的步伐。
她的生活经验不足,又没有聪明到能把脑子里学会的知识变现。
以前老听人家说,上了大学就好了,那个谁谁谁上了大学之后自己能赚多少多少钱,可厉害了。
黎簌也是尝试着自立后才发现,那些被拿出来炫耀的,都是个例。
哪怕大学毕业,没办法在社会完全立足的人,也比比皆是。
她尝试过去刷单
,也尝试过去街上发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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