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半仙拦着道:“多少?”
小伙子道:“有金有银,徒儿没有地方秤,所以不知确数,但据徒儿估量,折合起来,当不在百两以下。”
方半仙鼠眼圆睁,似乎听呆了,好半晌方才咕嘟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怔怔然问道:
“真的?”
小伙子着急道:“徒儿斗胆也不敢欺骗您老人家。”
方半仙仍有未信道:“何处捡得?”
小伙子用手在桌下一比道:“就在前面郑门附近王侉子药店旁边。”
方半仙一双鼠眼眨了眨,忽又问道:“昨晚捡到的?”
小伙子不假思索的点头道:“是的。”
方半仙突然沉下面孔道:“昨晚捡得为当时不来报告?好个劣徒,快快从实招来。
昨夜你这小贼去哪里了?”
小伙子一呆,红着脸期期地道:“不瞒师父说……”
方半仙催喝道:“说呀!”
小伙子油油道:“去了小凤仙……”
方半仙桌子一拍道:“为什么不告诉师父,然后一起……咳,昏啦,你小子……还不快点跟我站起来,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小伙子嘻嘻一笑,低声道:“谢师父恩典,徒儿怕师娘昨晚在家,所以一个人,嘻,假如师娘还没有回来的话,嘻嘻。”
方半仙板着脸道:“谁说你师娘在家了?咳,少噜嗦,快取出让为师的过目,咳,你小子越来越不成器了,竟连银子拿在手里都掂不出分两来,浑货!”
小伙子凑近师父耳边道:“数目太多,徒儿没敢带在身上,只带来那朵小花儿,师父现在可以跟徒儿一齐去取。
喏,这朵小花儿您瞧多美,将来师娘见了,不给欢喜死了才怪。”
小伙子得意地说着,忽然直目一咦道:“师父,您”
方半仙脸色青白,拿着那朵小玉花的一只手微微颤抖,好一阵之后才结结巴巴的向徒儿问道:“这……这朵花,也……也在银夫中,跟那些金银放……放在一起的么?”
小伙子不胜迷惑道:“是啊,怎么样,师父看它是不是一件无价之宝?”
方半仙深深一叹,好似一只泄了气的球,一下倒去椅背上,瞑目喃喃道:“孽障孽障,真是孽障,我方某人设非因为开罪那位魔头,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如此落魄,想不到太平了这么多年,又因为你这小子一时贪财,竟将这魔头的一道催命符捡了来……”
小伙子失惊道:“什么?这难道就是‘花市’的‘白玉花令’不成?”
方半仙叹了口气,没有开口。
小伙子慑懦着接道:“徒儿是背人捡来的,当时谁也没有看到,我们现在再将它悄悄毁弃,神不知,鬼不觉,岂非跟当初没有捡到一样?”
方半仙有气无力地道:“安知不是那魔头已觉老夫隐身此处,并已收你小子为徒,而故意在你小子面前抖落的?”
小伙子张口结舌,惶然不知所措。
方半仙思索了片刻,最后毅然道:“来,快将它拿去守候在原来捡取之处,看有没有人回头找,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它是那魔头某个门下所遗落,不然,唉唉……”
小伙子如飞而去,这边,方半仙深深一叹。
眼皮缓合,废然跌入一片沉思之中……
他原是“花帝”
座下一名“金吾武士”
,不该一时失检,竟与花帝一名爱婢勾搭上了,这种行为,是犯死罪的,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与那名女婢相约逃亡。
逃亡期中,他老了,老得连化装也用不着了、可是,那个拐来的老婆已不像往日偷偷摸摸时那般对他思爱,他后悔了,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
唉,想当年,他曾经年少过,也曾经威风过,“花帝”
座下的“八金吾”
,在武林中提起来名头也是够响亮的,但是,如今旧日的好些同僚们也许马上就要来到此地……
苏天民一路踱来,最后在方半仙相摊前好奇地驻足停下。
苏天民之所以停下脚步来,不过是因为他见相摊后面这名相士双目垂合,脸色青,嘴唇不住抽搐着,一时不察,还以为这名相士什么老毛病突然作,嗣见对方深深吁出一口气,同时缓缓睁眼坐起,他这才觉对方原来只是在偷闲打盹,疑问一旦消失,便又继续举步向景阳观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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