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武士英一犯,业经在狱身故,由德全等派西医会同检察厅所派西医四人剖验,另行电陈,应桂馨一犯,迭经电请组织特别法庭,一俟奉准,即行开审外,余电闻。
这电去后,袁总统并未复电,连国务总理赵秉钧,也不闻答辩一辞。
总统总理,俱已高枕卧着,还要答复什么?于是上海审判厅开庭,传讯应犯,应犯仍一味狡赖。
是时两造仍请律师,改延华人,原告律师金泯澜,到庭要求,必须洪述祖、赵秉钧两人,来案对簿,方得水落石出,洞悉确情。
乃由检察厅特发传票,令洪、赵两人来沪质审。
看官!
你想洪述祖已安居青岛,哪肯自来投网?至若堂堂总理赵秉钧,更加不必说了。
惟各处追悼宋教仁,如挽词演说等类,多半指斥政府,就是沪上各报纸,也连日讥弹洪赵,并及袁总统。
赵秉钧自觉不安,呈请辞职,奉令慰留,宋案遂致悬宕,应犯仍羁狱中,惟所有株连的人物,讯系无辜,酌量取保开释。
国民党中,以老袁袒护洪赵,想从根本上解决,不单就宋案进行,正在大家筹议,忽北京又来一凶讣,前镇军统领加授陆军上将衔林述庆,又暴卒于京都山本医院中。
国民党又弱一个。
林述庆表字颂亭,福建人,曾在陆军学堂毕业,清季任南京三十六标第一营管带,有志革命,入为同盟会会员。
辛亥夏,调驻镇江,武昌起义,上海光复,他亦率军响应,为上海声援,嗣被举为镇军都督,创立军政府,招集长江清舰队十余艘,助攻江宁,直扑天保城,猛攻七昼夜,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卒将岩城据住。
至江宁城破,又首先入城,各军共服他勇敢,推为南京都督,严饬军纪,不准滋扰。
既而总司令徐绍桢入城,即固辞督篆,让位畀徐。
自统军出驻临淮关,预备北伐,日夕绸缪。
南京临时政府,任他为总制北伐各军。
未几南北统一,决意归田,居闽数月,由袁总统策令,授陆军中将,旋加上将衔,召他进京,充总统府高等军事顾问。
他已怀着功成身退的念头,复电告辞,嗣复得黎副总统来电,劝他北上,且说:“国家多难,蒙事日亟,壮年浩志,幸勿销沈,请再为国立功,俟内外安,方可息肩”
等语。
数语也不啻催命符。
这电一来,顿令血战英雄,跃然复起;遂摒挡行李,登程北上。
既见袁总统,谈及蒙古问题,决意主战。
在老袁的意思,无非是笼络人才,欲使天下英雄,尽入彀中,可以任所欲为,并不是决意征蒙,特地起用,故将委他重权。
所以前席陈词,反多逆耳,表面上虽支吾过去,心理上却妒忌起来。
他见老袁不甚合意,遂辞出总统府,本思即日南旋,因念外蒙风云,日迫一日,既已跋涉至京,应该做些事业,立些功名,当下奔走都门,号召同志,组织征蒙团及军事研究社,一面再上呈文,自请征蒙,袁总统束诸高阁,并不批答。
同志举他为筹边会副会长,他暂住数日,旋即去职,另与王芝祥、孙毓筠等,建设国事维持会,把一种忧国的思想,随时流露,无论诗酒游宴,及到会演说,统是慷慨激昂,饶有贾长沙、陈同甫的态度,又蹈宋渔父覆辙。
怎奈袁总统是最忌名豪,遇着关心政治,痛论时弊的人物,第一着是设法笼络,第二着是用计歼灭,宋教仁已催归冥箓,还有宋教仁第二,哪里肯听他自由呢?
四月初八日,林允梁士诒邀请,赴将校俱乐部会宴;酒酣耳热,畅谈衷曲,免不得醉后忘情,论及时事。
今夕止可谈风月,谁教你论及时事?及至兴尽归来,便觉畏寒,次日加剧,即至山本医院调治,将过一星期,忽满身统起红泡,泡破即流血不止,四肢都是奇痛,次日病势尤笃,延请中外名医,入院诊视,大都束手无策。
勉强捱延了一天,红泡变成紫色,未几又转成黑色,小便溺血,霎时弥留。
孙毓筠适在侧探病,林握孙手,太息道:“国势危险,一至于此,本想与诸公同心协力,保持国家,怎奈二竖为灾,竟致不起。”
言至此,不禁涕泪满颐。
孙尚再三劝慰,林又呜咽道:“甫逾壮年,即要去世,我不过做了半个人,徒呼负负,君须为我遍告同志,努力支持为要。”
孙又问及家事,他竟不能再言,奄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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