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了血,手臂上留下一个青淤的痕迹。
程栀将它藏在白色针织毛衣下,含着一颗护士给的奶糖,回到楼下。
张越原本躺在床上四处张望,看见程栀来,才脑袋一缩,继续垂头保持生气冷漠的样子。
“头还痛不痛?”
程栀想摸他的脑袋,但那里裹缠了纱布无从下手。
这句话提醒了张越,他感受着仍在隐隐发疼的身体部位,忽然闷声道:“给我拿个镜子。”
程栀一愣,看向厕所,回头说:“没有镜子。”
“不管,我要照镜子!”
张越发了脾气,怒瞪她。
程栀沉默看他。
气氛僵持着,陈映之从外面进来,目光在两人之间回转,走向张越。
“怎么了,小越,你刚醒,情绪不能太激烈。”
她又看向程栀,“你从北京飞过来,还没休息吧?先去休息,小越现在也没事,你好好睡一晚。”
程栀明白,陈映之怕自己刺激到张越,特意支开。
也确实,张越扭着脸不想和她交流的模样。
于是她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门又合上,陈映之将包放在床尾,脚步一动,挡住张越追随出去的视线。
“不想让她走?刚才不是还和人家吵架吗?”
疼痛和疲惫随着程栀的离开再度席卷身体,张越颓然地倚靠着床架,闭了闭眼,声音又低下去几分。
“没吵架。”
他不想和程栀吵架,只是有些情绪他控制不住,明知道会让程栀难受,却想靠哭闹得到她的体贴。
是潜意识里的幼稚心理。
他避开这个话题,对陈映之说:“我手机呢?”
“坏了,我把你的卡插到旧手机上了,你现在要吗?”
张越点头,陈映之便将手机递给他。
张越拿到手机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打电话发消息,而是打开相机,调到前置,终于看清自己此刻的模样。
头发因为手术剃光,没有被纱布包裹的脸侧落了几道还很新鲜的划痕。
这些疤痕让他的情绪再次从心起。
他知道程栀喜欢自己相貌,醒来的这段时间,好几次敏感地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目光是深重的,复杂的,每一眼都加深他对自己有可能失去唯一引以为傲的“优势”
的恐慌。
如果他不再好看,程栀还会喜欢自己什么?
*
张越住院的日子,程栀定了医院附近的一家连锁酒店,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睡在医院的陪护床上。
张向群和陈映之各有工作,本来要请护工,被程栀拒绝了,张越也表现出了不想要外人像看残废一样看护他的意愿。
说到底,只要程栀。
虽然他仍旧在闹别扭。
有次夜里,程栀守着张越睡着,听着各种仪器运作的声音在黯淡的光线里拿出电脑写论文。
夜很深了,人也疲惫,程栀看眼时间,已过凌晨一点,再抬头,发现原本已经睡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躺在床上侧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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