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旁跳来跳去,眯着眼说,“也许不是小花呢?你就没有其他人要等吗?”
等小花又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沈小金从海里复活时都过去十年了,人家小花那时估计早就谈恋爱了,哪还记得七八岁的沈小金啊。
沈小金半天又憋出一个名字:“陈辰。”
月银站直身,摇摇头说:“好吧,我知道了,你在等你的同学。”
沈小金可能是在等自己当年的同学,开同学聚会。
月银陪沈小金坐了一会儿,对方要等的人还没来。
月银坐在课桌上有些无聊,忍不住提醒道:“沈小金你要等的人还没来吗?你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她怀疑是沈小金年纪大了,记错了同学聚会地点,毕竟谁会在废弃的学校团聚啊。
沈小金在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没找到手机。
月银看了眼天色,外面已经黑了下来,对普通人而言,现在的学校显得异常危险。
她提醒说:“要不你先回家吧。”
沈小金被她提醒,居然还真的站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
然而她并没有离开学校,而是顺着走廊楼道,查看每一间教室,似乎自己要等的人就在其中。
月银看了半天,终于明白,沈小金可能傻了。
废弃的学校,六七十岁的老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找着什么。
他每经过一个教室,都要停下脚步,垫着脚身体向前,试图看清教室里的情形。
他脚步并不灵活,一位极漂亮的少女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一份不知道何时变出来的烤冷面。
月银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还不忘问沈小金:“沈小金你吃烤冷面吗?”
沈小金在学校里一层层走来走去找着什么,神情着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月银见沈小金不理自己,瘪瘪嘴,干脆把对方的那一份烤冷面也吃掉。
少女双手背在后,跟在老人身后,絮絮叨叨地说:“沈小金你在找什么?你该回
()家了?你真的不饿吗?我再去给你偷一份烤冷面吧,顺便给我也再偷一份……”
沈小金一层层找过去,最后终于来到这栋教学楼的楼顶。
这里也是沈小金当初死亡的地方,在深度维度时,月银抬头便看见沈小金悬挂在上方的尸体。
小小的身体,干涸地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因为失血过多,幼稚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惨白,死去的眼睛还残留着信赖被打破后的讶异。
前方的老人似乎也有所察觉,在来到教学楼顶后,急切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
沈小金死去的场景和此刻重复,记忆中稚嫩的小男孩化作回忆褪去,眼前的老人长着皱纹,五官依稀能看出从前的影子。
沈小金小时候有点胖,月银还故意叫他小胖墩。
幸好沈家人基因不错,长大后的他长相还不错,就算人老了,也能依稀看出明朗的五官,是个清隽的老头。
但是他太老了。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六十岁的年纪,已经走过了生命接近三分之二的时光。
沈小金头花白,眼尾有着许多皱纹,戴着眼镜,皮肤干涸,手指纤瘦。
他大约是走太久了,一间间教室找来,此刻走到教学楼顶后已经没多少力气,下意识蹲下靠在墙边喘气呆。
月银也不作声地跟着他蹲下,她偏头看向这个年迈的老人,半响才意识到一个事实,轻声说道:“沈小金,你变得好老了呀。”
只是一眨眼,沈小金就变得那么老。
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就像是小小的蚂蚁,一不注意他们就长大,变老,死去。
月银说话时,沈小金孤零零坐在墙角,看着天台头顶呆。
今天天气不好,晚上乌云笼罩星光黯淡,月亮被层层云雾遮掩。
月银顺着沈小金的目光看去,她好奇地想,沈小金在看什么呢,此时正是傍晚交接,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更没有闪烁的星星,灰蒙蒙的天色暗淡,沈小金却看得那么专注认真,眼神懵懂向往,神情似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看什么呢?他在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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