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问及那位老人家的住址,埋葬的地方时,阚豪却始终转移话题地不肯告诉他。
这让他起了疑心,四处打听地到了现场才发现他爸是骗他的。
所谓谅解,就是那位老人的女儿压根直不起身来哭倒在法院门口,那人的大儿子则一边说着地上凉地扶着人,一边也止不住眼泪地无声哭着。
边上还有两个至多八九岁的小孩子尖声叫着“爸爸”
“妈妈”
地跟着嚎啕大哭。
所谓的低声下气地道过歉了,就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卡车司机穿着囚服、带着镣铐低着头,无论受害者家属怎么打他骂他都不还手和不还嘴,由着他的老婆孩子目送他被带走之后跪着给那家人磕头。
阚杰沉默地看着那副场景,在义愤填膺的过路人把那个卡车司机的老婆被推搡在地又散场了之后走近了问:“他给了你们多少钱,值得你们无怨无悔地担下这事。”
那位大抵是在抬头的那一瞬意识到眼前人是谁,于是抿了下嘴唇,用她那蹩脚的普通话苦笑着回答说:“很多很多,多得我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命也给舍给他。”
她在阚杰皱眉的表情中站起身来,却又险些脚下不稳地又跌回去。
她看着阚杰脸上的不解、难过,以及……心疼,少见地没有从阚杰这种富家子弟的眼神里觉察出上位者的姿态来,于是她像是怕阚杰内疚似的,反过来安慰他说:“所以这是我们自愿的。”
她摸了摸一个还没他膝盖高点儿的小孩儿的脑袋,又把绑着背上的小孩的襁褓的抽绳系得更紧了点儿。
用她还带着浓重的宁城方音的普通话着看阚杰说:“我家有个小孩病了,先天性心脏病,我们治不起……虽然她不是我婆婆期待的男孩儿,但我还是舍不得她就这么夭折了。
但阚先生说可以无偿给她治。”
她说到这儿,又泪眼婆娑地露出一个微笑来,继续道:“而且阚先生说了,不止是她。
以后不管我家哪个孩子哪个大人生病了,都能去他的医院里免费治。
孩子之后的学杂费、生活费、甚至是补课费、培养兴趣爱好的钱,他都一并给掏了,还能在这件事的风头过去点儿了之后,让我们这一家八口地搬出那个不过几十平方米的出租屋……”
阚杰当时听着,又垂眼看了一眼那人牵着的脏兮兮的小女孩儿,以及那个还在襁褓里睡得香甜的小孩儿,心里酸涩了一阵。
但他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就又被对方打断了。
那人的眼泪划过了她的脸颊,用的是难过的语气,说的却是:“所以求求你了,不要剥夺我们家的这个机会。”
阚杰甚至不怀疑,如果当时他的手伸出去地再晚些的话,对方已经背着一个孩子,又拉着她另一个半大点儿的孩子给他跪下了。
于是他自觉喉间仿佛塞了块石头地难受了一瞬,什么都没再说地转身走了。
在那之后,他还特意找公司里的律师问了,关于一个人收了贿赂地给替人当了凶手,或者是一个人给别人塞了钱地找人认领了他的罪名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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