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并不在意。
她边抬眼看长廊墙壁上挂着的艺术插画,边随口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良久。
“很特别的人。”
这样的形容太过俗套,沈琅从别人口中没听过一百句也听过五十句,她把这当成段普通暗恋的倾诉开端,不甚上心地等着下文。
沈琅的呼吸声平缓轻微,像近在咫尺。
肖闻郁敛合起眸,脑海中异常明晰地浮起她看人时的目光。
骄矜,狎昵,漂亮的眼尾上挑着笑。
肖闻郁:“她很聪明,和很多聪明人一样,她知道怎么和人相处中趋利避害,独善其身。”
他声音平静,起伏涌动的情绪都被按捺在内里,疏淡继续,“但却不够洒脱,有时会因为自己的恻隐心,帮了不该帮的忙,救了不该救的人。”
这个爱情故事的开头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顿了顿,沈琅的目光从插画上收回来,忽然心里不轻不重地挠过一丝微妙感。
这种感觉像似曾熟悉。
“你说的这个人,聪明但优柔寡断,善良但不够洒脱……”
沈琅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感觉,权当个童话故事听了,笑问,“那你是希望她够聪明一些,还是更善良一些?”
这次对方许久都没回。
沈琅当然没那么好的耐心,她思忖着时间差不多了,正要挂断这个意外的电话,就听男人声音混着酒意,如昆山玉碎般响起:
“我希望某天她肆无忌惮时,我可以是她的底气。”
不久后,沈琅出国留学,换了新的手机号。
再后来,她留学后回国,进入建筑设计事务所工作。
老爷子重病,肖闻郁接手恒新在美的大部分工作,忙到日夜颠倒。
再没有发生过像当初那样的通话。
当初纽约深夜十二点,国内正午十二点。
他在见不得光的黑暗里,她在阳光明媚的白昼下。
可万物不总是相对相悖,这地球上夜晚在追逐黎明,黎明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将遇到夜晚。
如今一切都恰如其分地停在了晨昏线上,两者度过漫漫年月,得以相遇重逢。
卧室内,光色影影绰绰。
床头的木雕摆饰在昏昧旖旎间不小心被伸手碰落,落在地毯里沉闷的一声响。
混着难耐的,低微哭饶的呜咽,纤长白皙的手指攥紧了已然发皱的床单。
肖闻郁眼眸一片漆黑郁晦,动作暂缓,低头吻沈琅的眼尾。
她哭得根本不受控,泛红的眼尾泪痕湿润,微颤的眼睫沾着晶莹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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