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怕陈曲水不明白,解释道,“崔姨奶奶早就下话来,这田庄是要留给四小姐的,七爷也答应了,以后这田庄就是四小姐的了。”
陈曲水默然。
难怪窦四小姐说请他给她自己做西席。
莫非窦四小姐早就知道窦七爷会给她从京都请个西席回来?
他原只是想小小地为难一下窦昭,让窦昭知道,窦家未必就轮到她说话,许诺,也是要讲实力的!
现在看来,自己的这点调侃之意在窦家四小姐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窦家四小姐为什么要找个讲经史的西席呢?
陈曲水第一次认真思考窦昭找他的目的。
窦昭请了一天假,在田庄的宅子门口迎接陈曲水。
陈曲水没有看见大人,有些诧异。
窦昭只当没看见,笑着将陈曲水请到早已准备好的书房。
三间的青砖瓦房,一明两暗。
东边是内室,后面带个暖阁;西边是书房,后面带个套房。
门前种着一株海棠,一株杏树,屋后种着一片竹子。
青砖铺,高丽纸糊窗,黑漆家具上摆着青花瓷的茶盅,宋白瓷的花觚里插着一高一低两枝大红芙蓉花,却有股清怡之气扑面而来。
陈曲水顿时眼睛一亮。
待端起茶盅,见那茶水汤色灿黄,香味清雅,喝到嘴里,滋味醇厚,回甘悠久,竟然是今年秋天刚上的铁观音,喜悦之情跃于眉上,高声赞了声“好茶”
。
窦昭微微一笑。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
陈曲水半世坷坎,还能被一片景,一杯茶打动,可见其真性情。
她低头喝了口茶,让铁观音甘鲜的味道在心肺间打了个滚,这才笑道:“不知先生以后有何打算?”
陈曲水眉角微扬,似在询问她的用意。
窦昭也不隐瞒,坦然地道:“久在兰室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
东巷街少了别馆主,只怕非陈先生久居之地,我欲请先生在田庄住下,随时请教学问,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陈曲水目光微凛。
窦四小姐的话是有深意的。
他刚到东巷街的时候,曾遇闲帮敲诈,若不是别刚毅出手,他哪能毫无伤地脱身!
陈曲水想到了大限在即的别刚毅和即将投靠窦昭的别氏姐妹,隐隐有些动心。
他早已认命,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走完余生。
而且他还有些放心不下别氏姐妹,希望能报答别刚毅这些年对他的照顾之情。
陈曲水沉思良久,正色地问窦昭:“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知道窦四小姐为何执意要请坐馆先生在家讲经史?”
既然有些事要托付给陈曲水,有些事还是开诚布公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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