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这个人,名义上的“表兄”
,名垂千载的《黄鹤楼》作者——我和他也只认识了几个月,我不能冒着更大的风险,在他面前继续暴露自己,于是只能沉默而已。
仆人打了井水来,我接过木盆,清洗樱桃。
他皱了皱眉,好像想阻止我,但到底没有,只是接着采摘。
他摘我洗,配合得竟也很默契,直过了两刻钟光景,樱桃装了半盆,他才止住,取水擦洗已被染得微红的手指。
这举动简直一点当官的架子也没有,让我紧绷的心情莫名松懈了些。
他擦着手,语气漫不经心:“你看起来像我的表妹,说话像我的表妹,举动也像我的表妹,那你就是我的表妹,不是什么异类。”
我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崔颢作势把盆子夺走:“我好好说话,你却笑我。
不给你吃了。”
“不是……”
我清了清嗓子。
崔颢方才的话,让我想起了那句西方谚语:如果一个东西看起来像鸭子,走路像鸭子,叫起来像鸭子,那它就是鸭子。
笑过之后,我说:“可是,我的书体,和你表妹不同。”
我很难形容我是抱着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
我正在遭遇一场身份危机,毋庸置疑,我需要一个更靠得住的身份。
彻底成为他的表妹,就是一个好办法。
但我知道我并非他真正的亲人,所以,又忍不住要提醒他。
啊,我从前并不是一个这样别扭的人啊。
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接受这个简直仿佛为我量身定做的新身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吗?
好像……
好像是因为见到了那个人,变得不一样了。
我想留在这个世界,想再次见到他。
但又不想做一个不诚实的人。
“遭逢大难而不死的人,忽然有了新的技艺,这是很寻常的事。
如果你当真不是阿妍,那……”
崔颢斜了我一眼,轻描淡写,“等她回来,我便将你赶走。”
我又笑了。
“好。”
半晌,我捡起一个樱桃放进嘴里。
唐时的樱桃远远没有后世经过长期择优培育的樱桃品种优良,总带着些难以消解的酸涩,我一直不大爱吃,但此时和他对坐在树下,吃得倒也开心。
他给我解释了我被当成狐精的缘由。
“什么?”
我无法相信,“李中丞的儿子……将我写进变文了?”
崔颢也很无奈:“是。”
他说,李林甫那个热衷写变文的胖儿子在街头采风时,听说了一位贵妇人被蔷薇露诱发喘疾的事,也听说了我出手“施救”
的始末。
李林甫的胖儿子觉得这个出手相助的小娘子挺不错的,于是灵感大发,给她安排了一整套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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