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远远,高煦便见了纪婉青,今天她召见后宅所有宫人,穿戴打扮繁复许多,不过面上依旧只薄薄均了一层脂粉,不喜浓妆艳抹。
她眉眼精致,粉腮樱唇,这般反而恰到好处。
不过她正襟危坐,面色淡淡,威仪十足,不复他平日所见的俏皮撒娇模样。
屋里屋外反差不小,高煦微微挑眉,她倒能唬人。
“太子殿下驾到”
转眼,高煦步近,穿堂内一众人听了,忙上前迎接。
“妾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在外面,可不能你你我我的,若被人听了,纪婉青少不了一个没规矩的名声。
“起罢。”
高煦点了点头,神情声音和熙,无在外无异,不过却未见半点热络。
这群内宅宫人当中,必定隐藏着纪皇后的眼线,小夫妻很有默契,虽礼仪到位,但表现得十分生疏。
纪婉青接着抬头,飞快瞥了他一眼,目中笑意如昙花一现,随即她肃容,板着脸道“妾请殿下来,是有要事。”
随即,她偏首向张兴。
张兴是个聪明人,立即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点没隐瞒。
他是前殿特地选过来的人,高煦当然不存疑,他剑眉微微一蹙,一贯温润的俊脸沉了沉,向谷富。
谷富已经“噗通”
一声跪下,磕头道“老奴糊涂,老奴鬼迷心窍,请殿下恕罪。”
他算是着太子长大了,主子的性格他很清楚,温和不过是表面,错了承认还有生机,若是狡辩抵赖,那是罪上加罪。
谷富其实没有太惊慌,毕竟主仆二人对这些事心思肚明,高煦从前没有发作,他认为这次也能轻轻揭过。
只可惜他错了。
他的主子面色淡淡,眼神很冷,谷富偷偷觊了眼,心头登时一凛,冷汗湿了里衣。
“即是事实,谷富便卸了管事一职罢。”
高煦声音不大,却不容质询,他简单一句,便给这事儿画上了句号。
他向谷富,“你是母后留给孤的老人,以往也多有功劳,孤不追究你近年的过错。”
一桩桩一件件,高煦容忍早到了极限,他淡淡道“只是这清宁宫,却容不下你,你今天便收拾细软,孤命人送你出宫。”
所谓出宫养老,这必须是指定地点,以确保谷富无法泄露任何信息。
从前的赏赐,他也可以带走,日后安居宫外,也算是对得住他母后刚薨那几年,主仆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
大冬天里,穿堂冷风嗖嗖,谷富趴跪在地上,出了一头一脸大汗,到了这等要紧时刻,他浑浊多年的脑子陡然清醒。
“老奴谢主子隆恩。”
谷富颇为了解太子,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没有把握住,善终怕就捞不上。
他哆嗦了片刻,最终磕了个头,颤声应了。
他不满十岁净身进宫,四十多年过去,这个金碧辉煌却又暗潮汹涌的宫殿,早已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待在里面的时候偶尔嫌弃,如今一朝被剥离,他一夕像老了十岁。
太子妃为他所“不喜”
,因此高煦一眼未纪婉青,只淡淡吩咐一句,“内宅大管事一职,由张兴接任,总理诸般事务。”
话罢,他直接站起,欲转身离开。
“殿下,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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