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归:“……”
其实此时此刻,那种不顺眼已经淡去了不少。
当时余思归一路搀着他,穿过悠长的藤萝巷子,又穿过一楼空无一人昏暗回廊;盛淅挺沉的,半边身子沉重而虚弱,压在她身上,呼吸如沉重的风箱。
在走廊明明暗暗的光中,余思归闻到盛淅领口很淡的洗衣液味儿,像薄荷又像树,仿佛要被风吹散了。
女孩子抬头看他时,他一言不,侧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余思归是真的怕他出事。
医务室里,打破了沉默的是盛淅。
“帮我……”
他深吸了口气:
“帮我递下校服。”
余思归回过神来,忙不迭哦了一声,跑去拿了他的校服外套,给他送了过去。
天地间唰地下起了雨,梧桐叶贴在了玻璃上。
昏昏的光和着雨,谱出个风雨交加、令人滋生睡意的傍晚,盛淅坐在医务室床沿,摸索鞋穿——姿态矫健,没有半点病弱的模样,只是背景与他不太搭调。
余思归:“……”
盛淅抬眼看了看她,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我……”
余思归为难了起来,“我就比较好奇……”
盛淅低头系鞋带:“别告诉其他人。”
“……行。”
余思归立刻闭了嘴。
忽然碰触到一个奇怪秘密的感觉并不好,余思归甚至觉得割裂,仿佛要重新认识盛淅这个人似的。
但好奇心却在不受控制地蓬勃生长。
“伤在肩上。”
姓盛的忽然道。
余思归一愣:“诶?”
盛淅系完鞋带,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在肩胛骨上。
想看吗?”
余思归纠结了三秒钟,好奇心占了上风,诚实地点了点头。
“过来。”
盛淅很平静地道,下颌一扬,示意余思归凑近点。
余思归把他皱了的校服放在床上,小心地探了下脑袋。
昏暗天光下,盛淅拽了下毛衣领口,露出肩膀,他肩颈线条流畅有力,俊美犹如月桂叶下的阿波罗,但平坦皮肤之上赫然一条长逾十公分的、不规则伤疤。
伤疤分了个叉,十分狰狞,如今也仍未完全愈合,泛着鲜艳的、肉芽的红。
缝了近二十针,应当砍到了肩胛骨。
“你……”
余思归骇得倒抽冷气,“你这是……”
——那伤口仿佛是她生活千里之外的一条蛇,是本来终生都不会有交集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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