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搭成了一个漂亮的宫殿,舞台上方还挂着一幅红绸:交流生欢迎晚会。
听说这是为了欢迎b城来的交流生举行的晚会,貌似那些交流生也会来表演。
我们学校真是恶心,就没有听过有什么交流生欢迎晚会的,我打了个寒战,自顾自地找着我的笔。
舞台上都是黑压压的人群,估计是在排演着什么话剧,闹腾无比。
我在我前几天坐过的那排位置找了三遍也没有看到我那支掉漆的老钢笔,于是我打算从前排找起,1200个红色的座椅,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支老钢笔。
我那么有信心实在是因为我的钢笔太旧了,估计没有人会捡回去,而看着这地板,也不像刚打扫过的,所以我撅着屁股趴在座椅上扒拉着,无视那黑压压的人群。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
这是我最喜欢的诗句,来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这句诗歌就像一只鸟儿,穿越了各式各样的声音,然后朝我袭来。
这是一个微微喑哑的男声,有些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我的心突然像被扎进了一根针一样,疼得让我无法呼吸。
我转过头去,仅仅是一秒,我就知道是他。
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领子外翻,眉头微微地皱着,比起两年前他瘦了很多,看起来就像一根高高的白杨树,他此时手里拿着稿子在大声地在背着台词。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我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这句诗,然后我就想起了那一年的骆一舟和那一年的我,他拿着泰戈尔的书在湖边读给我听,一边读一边骂:"这是什么诗,拗口死了,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
"
读到这里的时候,他便吻了我,嘴唇冰凉。
而现在,那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视线一样,突然转过了头来。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就像看到火星撞地球一样,带着不可置信。
他已经停止了背台词,安静地看着我,人群一下子也喧腾了起来,像有三千只乌鸦不停地闹腾着,可是我却什么也听不到,我的脚也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我是想跑的,可是我却怎么也动不了,就那样看着他朝我快步走来。
一步一步朝我逼近,一步一步将我推入绝境。
他看起来有些慌乱,抿了唇,那两个字像针尖一样直戳我的心脏。
"栗欢。
"
我总算反应过来了,从椅子上翻了下来,转身就想跑,却不料绊到了电线,摔了个四脚朝天,他急忙朝我走来,扶起我:"栗欢,你还好吗?"
在那么一刻,如果我手中有烟灰缸或者是别的什么硬物,我一定会毫不留情朝他的头上砸过去,然后再大声地告诉他:他妈的,没有遇见你老娘一切都好。
我手上没有硬物,我却很大声地将这句话吼了出来。
骆一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有给他机会,我狠狠地将他往后推,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我不过是落荒而逃而已。
看起来气势汹汹,但谁又知道我在奔跑的时候脚是发抖的,在腊月里我的手心还满是汗,我包裹在羽绒服里面的背脊亦是湿漉漉的。
骆一舟追在后面跑了很久,最后我站在了人工湖边对着他喊:"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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