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自言自语,“旁人终究是旁人。”
乔妈妈放下水晶镜,纳闷:“少夫人又不在,你这说给谁听呢?”
“说给我自己。”
陆夫人道,“父母先行一步;夫妻相敬如宾客;儿子爱上书屋去做官与别人做夫妻;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可及笄了就嫁到旁人家去,一辈子是人家的人,你还得提心吊胆怕她过得不好。
一个人若是把人生都寄托在旁的人身上,有谁可托呢?没有的。”
乔妈妈却笑了。
陆夫人道:“有甚可笑?我难道说错了?这不都是你教给我的?”
乔妈妈却还笑,道:“是我教你的不错,但你真真地说错了一件事。”
陆夫人凝目。
乔妈妈掩口:“你就没生出女儿来。
她不是你女儿,是你的媳妇,已经嫁到你家里,不会再去别人家了。
以后啊,病榻前给你尝药的是她,百年后给你戴孝奉香的也是她。”
世间虽有七出,但亦有三不去。
有所娶无所归者不去,与更三年丧者不去,前贫贱后富贵者不去。
其中,与更三年丧便是说如果妻子和丈夫一起为公婆送终,服满了三年丧,则此妇不可休弃。
因为给老人送终的,从来不是女儿,只能是媳妇。
陆夫人怔住。
一思量,竟还真是那么回事。
温蕙是别人家的女儿,嫁到了她的家里,以后,再不会走了。
不由一叹,果然比起作母亲,还是做婆婆要好得多,竟白得了人家一个女儿。
杨妈妈在外面禀了一声,进了来。
“有个事……”
她欲言又止,“觉得该跟您说一声。”
陆夫人蹙眉:“何事?”
杨妈妈是陆府实际上的内院仆妇之首,让她犹豫为难的事通常都不是小事了。
乔妈妈也眯起眼看过去。
“这个事按说,不该咱们管。
只我知道了,觉得怪,想了想,还是跟你们都说一声。”
杨妈妈放低了声音,告诉陆夫人和乔妈妈,“这一回,温家给少夫人补的嫁妆,光是压箱银子就有一千两。”
陆夫人和乔妈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要知道,温蕙嫁过来的时候,嫁妆有多简薄呢——她只有一百两银子的压箱银。
陆夫人当初去青州的时候就看出来温家拮据了。
一大家子人,努力在客人面前维持着一个六品武将家该有的体面。
只是人手里要短了银钱,那抠索的感觉便处处都能察觉得到,根本藏都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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