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了。
这个坚毅的女人独自养育了自己十二年,临终前却不想见自己最?后一面。
杜簿安在校园里失魂般游荡,腿脚发酸,到?了家属院附近,偏巧不远就是长椅。
木质长椅已经掉色了,杜簿安看到?过家属院的老人傍晚总三三两两聚在这里歇脚,一旁有一块石棋盘,杜簿安垂着头,视线凝固在横横竖竖之间。
如果把自己的人生圈在格子里,能够分粗劣地为三个阶段。
杜簿安的父亲是个生意人,年轻时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公司,他管账。
杜簿安出?生的那?一年,父亲的生意步入正轨,男人在全家的阻挠下,自私又?一意孤行地给?孩子取名簿安。
账簿平安。
大部分孩子从出?生起?都继承了父母的愿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杜簿安也是,他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父亲生意的吉祥物,还是一个能够传宗接代的吉祥物。
杜源的生意越做越大,年幼的吉祥物对?父亲的营生一无所?知,杜簿安的母亲唐锦佑不可能察觉不到?端倪。
唐锦佑没开?灯,在黑暗里等待晚归的丈夫,她的眼神?冷,又?疲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杜源刚下了一场应酬,嘴角的笑凝固了:“什么意思?”
唐锦佑是个不懂得折中的性格,她开?门见山地告诉杜源:“我找了律师。”
杜源眼珠动了动:“你找律师做什么?”
“十年!
你最?少要判十年!
杜源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唐锦佑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摔在地上。
杜源解领带的手顿住,他偏头朝楼上看去,像一个好?父亲那?样对?杜簿安招招手:“乖,回屋睡觉去。”
唐锦佑冷笑一声:“你敢做,不敢让孩子听吗?你做这些?的时候考虑过簿安吗?”
“簿安?”
杜源笑了,“当然考虑过。”
杜簿安还站在楼上,小小的手握着栏杆才?能站稳,杜源当着他的面赞美他的价值:“他可是我的摇钱树。”
唐锦佑一愣。
“簿安、簿安……”
唐锦佑喃喃,摇摇欲坠,“你早打的是这个心思,好?啊,都快三年了,叫得习惯我都快忘了,杜源你把你儿子当成什么?”
杜源避而不答,步步逼近,他温声细语道:“老婆,你和律师说了什么?”
唐锦佑只觉得后背发麻,她跌坐回去,单手蒙住眼睛。
杜源阴毒地看着她,把那?两个字从唐锦佑嘴里逼了出?来。
“离婚吧,杜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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