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汉渚含笑,谢他指点。
章益玖笑道:“客气什么,咱们自己人。
我假公济私说一句,你来这里也小半年了吧,算是地主,一顿酒,你怕是逃不掉的。”
贺汉渚笑道:“这还要总长开口?我是位卑干苦力的,比不了总长位高阔绰,但也不至于连顿酒都请不起。
天城几家大字号,随便你点,我舍命陪君子就是!”
章益玖笑哈哈道:“那就说定了,一醉方休!
我这边没事了,你赶紧走吧,免得曹小姐等急了,回头要怪我。”
贺汉渚一笑,告辞而去。
苏雪至蹭着来接宗奉冼的车,在六点半的时候抵达了王家。
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宾客差不多都到场了。
因为来客太多,车马往来,王家大门附近的街道上,虽有人专门指挥交通了,但还是拥塞。
宗奉冼就提早下了车,带着苏雪至步行进去,走到那扇张灯结彩的大门之外,递上请帖,门口的人一看,惊喜地“啊”
了一声,随即回头高声喊道:“宗先生到――”
话音落,一个管事丢下正说着话的人,匆匆跑了出来,叫人进去通报贵客到,自己则面带笑容,恭敬地问好,随即领路,带着往举办寿宴的大堂去。
还没到,里面迎出来一个目光炯炯的灰老者,一身传统的万字喜庆寿袍,后头跟了王太太和一个穿西装的青年。
正是王孝坤夫妇带着儿子王庭芝,亲自出来迎接贵宾。
一见面,王孝坤便紧紧地握住宗奉冼的手,道:“宗先生怎的没坐车来?说您竟是步行来的?原本我是要去外头迎的,怠慢了先生,勿怪。”
宗奉冼笑道:“王总长客气了,是我自己下的车,有劳总长费心了。
逢总长大寿,今晚带着学生,也来凑个热闹,送上一副自己题字,聊表心意,贺总长甲子寿喜。”
苏雪至忙从他身后出来,双手奉上一幅装裱好的卷轴。
宗奉冼的字也是十分有名,平日有人重金求取,往往也未必能够如愿。
王孝坤惊喜不已,忙叫人展开。
管事上来,小心展开卷轴,只见上面书写“如山如阜,大德大年”
八字,盖有印钤,面带喜色地对着两边宾客高声念了一遍,念完,捧去当场悬在了寿堂的显眼位置,供往来宾客赏析。
王太太这几天虽因儿子那日自爆的丑事而烦恼不堪,但此刻,见宗奉冼不但登门贺寿,竟还送上了一幅有他印钤的题字――要知道,上回也就是大总统老母的七十大寿,方得他登门写了个寿字,见周围的宾客纷纷奉承,顿觉脸上无比增光,心情这才好了些,推了推一声不吭好像往后退的儿子,示意上前见客。
王孝坤介绍儿子:“犬子庭芝,年方弱冠,冥顽不教,往后若能得到宗先生的一二指教,则是犬子莫大之幸事。”
王庭芝垂着眼睛,耷着头,好似没看见苏雪至,老老实实冲着宗奉冼鞠躬。
宗奉冼看他一眼,夸年少稳重,未来可期,王孝坤红光满面,很是高兴,这时终于留意到了宗奉冼带来的学生,容貌颇为俊秀,看了一眼,说:“这位是宗先生的高徒?”
自己是跟着宗奉冼来的,不能给他丢脸。
苏雪至自我介绍姓苏,随即躬身,祝贺大寿。
王家送过请帖的管事说:“总长,这位便是救过公子的那位苏少爷。”
王太太定睛看她,王孝坤则显得有些惊讶,打量了眼苏雪至,微微点头,随即对着宗奉冼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快请进!”
亲自领着贵宾入了寿堂。
今晚的王家宾客,除了天城的政要富商名流,周市长、廖督办、孙孟先等等之外,京师的达官贵人和各国使节也几乎一网打尽,可谓高朋满座,济济一堂。
寿席还没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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