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念完,使节石化了,边上围坐的随行官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说话。
绰绰大力鼓掌,“好,背得好!”
绰绰的一声吼,惊醒了使节,他讪讪跟着鼓掌,口是心非地称赞着:“殿下懂得融会贯通,他日大有可为啊……”
公主显得很谦虚,“上邦大国的诗就是好,不是五个字就是七个字,不像我们膳善,都是大白话……”
边说边转身,婀娜地朝车辇走去,“啊,膳善难能可贵,草木丰盛肥美,牛羊成群结队……”
被震得找不着北的随行官讶然惊叹:“学得也太杂了,这样都能串成一诗?”
使节的笑容意味深长,“诗虽背得歪了点,背后隐喻却有趣得很,我相信楚王殿下一定会喜欢她的。”
可惜刚踏上天岁的疆土,就听见了一个不好的消息,说楚王殿下确实一心向佛,已经在达摩寺落出家了。
使节如遭电击,紧握马鞭大喊:“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楚王殿下出家,陛下答应吗?太后娘娘答应吗?”
公主掀帘的手放下来,和绰绰交换了下眼色。
使节焦急不已,回城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从华阳驿赶回上京,三天的路程只花了两天不到。
他不能置信,自己跋山涉水终于带回了飧人公主,居然英雄无用武之地。
于是一入城门,就拽住守城戍兵追问:“楚王殿下出家了吗?楚王殿下何在?”
得到的答案令人悲愤,殿下心意已决,朝中十二位重臣联名挽留,都没能让楚王殿下回头。
使节站在安化门前仰天大哭,嘴里伊利哇啦,不知在说些什么。
公主的心情却出奇地好,她打帘走下车辇,温声安抚道:“尊使,这是天意啊。
既然楚王殿下不再眷恋红尘了,何不放开手,让他从此天地广阔,也算对他多年征战的褒奖。”
使节抬起红红的泪眼,自知失态,忙卷袖擦了擦。
公主和颜悦色,掖着手说:“这趟远赴上国,我见了世面,实在不虚此行。
原本善意的初衷未能实现,只怪天不遂人愿,尊使尽力了,我也尽力了,不必勉强。
楚王殿下已经皈依,你我都无能为力。”
边说边拱手,“那就此别过吧,我回去了。”
一趟远行虽然身心疲惫,但还有返回的可能,就不算太坏。
公主悄悄松了口气,可正当她准备转身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铭袍的人疾步从直道那头赶来,一手掩口,俯在使节耳边窃窃低语。
公主唯恐有变,忙拽了拽绰绰衣袖,准备溜之大吉。
然而刚迈出两步,使节的嗓门便洪亮地响起来,“殿下请留步。
太后已然为殿下安排好了住处,殿下难得来上国,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无论如何先歇息两天。”
公主的心情一落千丈,不明白人都出家了,还想怎么样,总不能让她和佛祖抢人吧!
她本来还打算推辞两句,话没出口,乍然感觉芒刺在背。
疑惑地扭头一瞥,见热闹的街市旁三三两两聚集着好些男人,那眼神幽幽,不加遮掩地盯着她,像草原上伺机而动的狼群。
她咽了口唾沫,终于意识到这里杀机四伏,和膳善不一样。
懂得审时度势的公主立刻从善如流,“承蒙太后娘娘厚爱,不知安排哪里供我们下榻呀?”
使节答得很欢畅,“一客不烦二主,当然是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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