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撑伞也不挪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榜上的布告,一声也不出。
“更星剑秋臻,盗剑册而叛武林,青临门必决之而取剑册。”
张贴上已有个把月,再加上雨水侵扰,这白纸上早已晕开了墨渍,岌岌可危地挂在板上。
可即便如此,在布告的左下方,那独属于青临门的观叶花烛的章印却十分清晰。
看了半晌,那一动不动的人突然抬手伸向了布告。
只听“唰啦——”
一声,她二话不说地就将白纸整张撕了下来。
按说要是跟这秋臻有过节,那撕下来后不得心里舒服点么,可她却仍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奇怪得很。
这人的动静,全部落入了身后茶棚中歇脚的闲汉眼中。
百无聊赖地看着转身准备离去的人,闲汉脸上冒出了讥讽之色来。
这人身量不高,衣服松松垮垮的,分明就是住在顾云缃那泼妇店里的小孩。
可你说这下雨天,一个孩子平白无故地跑到这儿撕纸干嘛?总不能是闲的吧?
于是,带着浓重的好奇,他提高了音调,朝那孩子喊道:“诶,小孩儿,无缘无故地,你撕它干嘛?”
上下打量了一遍这穿着寒碜的小孩,闲汉又继续取笑道:“难不成,你跟这反贼有什么关系?”
闻言,那本来已闷头走出两步的孩子顿住了脚步,恍恍惚惚地回过头来。
这会儿才看清,那小孩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本漆亮的眼睛也失了光彩,只知道转动眼球木楞地看过来。
此人正是那日独自走下伏春山的秋望舒,那夜她晕倒在医馆门口,再醒来时,才得知秋臻已从七侠之首沦为正道反贼,而自己也成了让人怜悯的失恃之孤。
那一日,不知为什么,那人在拿走剑册,带走庙外的李慕舸后,并没有将母亲的宝剑一并带走。
于是,秋望舒在坟前跪了一宿,最终只拿走了秋臻的剑和那条绣着石榴花的发带。
她听了母亲的话,没有去找青临门,甚至,都没有联系同在中都的华南姐和小泉姐。
因为即使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希望她们对自己露出同情的表情。
所以在将秋臻掩埋下葬后,她便如幽魂一般在伏春城游荡着,直到半月前,书肆的老板娘顾云缃可怜她,留她在店里做些杂活儿。
于是她将伏春山的事全部咽下,将更星剑悄悄藏在库房房梁上,装作一个寻常少女的样子,在书肆中帮忙看店和跑腿。
这一个月来,冷雨连连,秋蝉哀鸣。
即使用被褥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可秋望舒还是一夜又一夜地受困于这残败风雨声中。
今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又早早被檐外雨漏声吵醒,她便干脆披上了披风,系紧了兜帽,去秋臻坟前又消磨了个半日。
不用开店时,她会跑去城外看秋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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