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煜王见来者不善,上来就砍,有心想显摆自己的本事,于是不再装神弄鬼。
一时间,数不清有多少童尸同时在海水中化作刀剑,雪刃如霜,劈头盖脸地朝宣玑压下来。
一百多具童尸说话不同步,嚼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盛潇,经年不见,你怎么越没有血气了,哪里捡来个小妖,乳臭未干,也敢同我……啊!”
宣玑手里弯刀如满月,一刀劈出去,火舌卷出足有一米来长,就像刀身凭空伸长了好长一截。
而刀锋未至,旌旗似的火苗已经同那些童尸变的刀剑短兵相接。
将碰未碰的刹那,火焰纹路就像活的一样,顺着那些刀剑身爬了上去,一百多块微煜王可算是“占了大便宜”
,顿时感觉到了一百多份灼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所有的童尸一起放声惨叫,那些刀剑像钢花一样,往四周迸溅开,映得海面一片波光粼粼,煞是壮观。
“不可能,你是什么人!
这是什么火!”
“辟邪镇宅火,居家旅行必备,食之壮阳。”
宣玑手腕“喀拉”
一声响,他仿佛已经蜷缩了几千年,从未痛快地没拉开过筋骨似的,他低笑了一声,“正适合帮助您这种‘死儿童’长高个,要不要试试?”
他们这些长了翅膀的,可能都有一种特异功能——不管嘴里叼个什么,都不耽误说话,难怪嗑瓜子都比别人利索。
盛灵渊却是一愣,他记得宣玑不太会说雅音。
他本来是被童尸围攻的核心,突然被这小妖抢了活,一时没事干了,可能是沾了水又被海风吹,这会闲下来,他一边的太阳穴开始不安分地跳起来,似乎是头痛症作的先兆。
偏头痛怕光,宣玑那一对比风火轮还灼眼的翅膀晃得他难受,于是低头别开了眼。
这时,宣玑也看见了海面上那个被阴沉祭文包裹的男人,他弯刀一转,直指那人——这里一百零八个童尸,他感觉一时半会砍不完,于是决定先砍了那个跟别的尸体不一样的,试试效果。
可这一刀还没落,就听王泽一嗓子喊道:“知春?!”
宣玑微惊,倏地把手腕抬高了半寸,劈出去的弯刀生硬地拐了个弯,擦着知春,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海水里:“什么?”
燕秋山脖子上的金属碎片滚烫起来,谷月汐紧张地避开他身上的出血点,半扶半按住他,觉得燕队抖得像一片将落的枯叶:“燕队,你冷静点!”
海水中都是童尸,只有正中央被阴沉祭文包围的是个成年男人。
宣玑皱眉看过去,见这人长得不太起眼,五官舒展而清淡,温柔得没什么存在感。
但气质很独特,此时,他腰以下都泡在海水里,头是剑身被毁之前久未修剪的模样,湿淋淋的,浸在一大群童尸之间,身上长袍似的,裹着诡异又可怕的阴沉祭文,可即使是这样,他看起来依然很干净。
那平静又与世无争的样子,让人想起午后阳台上的酢浆草,实在不像一把刀。
海水中的知春静静地朝燕秋山看过来,眉目忧郁,欲言又止。
几年间,他们一个东奔西走,一个被禁锢在异控局地下六十层,就像两座在时光之海里被冲散的小岛,不得不渐行渐远。
时间一般是不会抹杀那些刻骨铭心的东西的,这倒没错,但它会让伤口变成疤,会让拥抱过的血肉之躯变成石碑、变成画像,也会将永垂不朽的思念风干成标本,把记忆里的一切都降个维。
鲜花抽干水份,会变成干花,但要是把一杯清水泼回去,却只能让干花湿淋淋的狼狈起来,再不复一开始的鲜亮了。
此时惊逢于夜幕下,燕秋山和知春相隔不过十来米,都不知从哪说起。
“宣主任,你不是说知春刀的残片被盗了吗?”
王泽语无伦次道,“还是……这些祭文怎么会……到底怎么回事?”
“祭文,”
知春像是已经很久没开过口,话说得很不流畅,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是我写的。”
燕秋山的表情像是被人捅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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