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颂匆匆离开的背影混在人群里,很快就看不见了。
天高云淡,风里藏着深巷里缱绻的酒味。
秋荷在尚家失踪的事还没人知道,这天,看管秋荷的长工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早就被废弃的柴房,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想,秋荷那死丫头好几天没吃没喝,多半没力气叫唤了。
真是可惜啦,虽然是个丫鬟,但那张脸长得着实不错,要不然,怎么会被大少爷看上呢?不过她让小姐划伤了脸,尚管家可说了,卖不得甚好价钱。
长工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妮子竟敢勾搭大少爷,卖去勾栏都是便宜了她。
他悠哉悠哉走到柴房外,仔细听了听,果真一点声音也无。
他用力“砰砰砰”
敲打门板,“死了没?吱个声儿!”
柴房里一片寂静。
长工怕因他的疏忽真两人给渴死、饿死了,连忙又敲门,震得门上的灰尘扑面而来。
“咳、咳咳……死丫头,要是让爷爷现你作怪,非打死你不可!”
他嘴上恶毒谩骂,心里已经慌了,这人要是真死在柴房里,那尚管家还不得要他赔钱!
“咔嚓”
一声,门锁被打开,长工推门而入,小小的柴房一眼就能看完。
然而他一抬头就看到高高的气窗底下,歪七扭八垫着什么烂草垛朽木头。
那扇只有小孩子半臂长宽的小窗子就那么空荡荡的,像张了个夸张的嘴。
“人、人、人跑啦!”
长工哀嚎一声,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小,那么高的一个窗户,秋荷是怎么逃跑的。
不久,长工唯唯诺诺地站在尚金全身边,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可谁也不知道秋荷到底是哪一天,哪一刻跑的。
尚金全脸色黑,虽然他不在乎一个下贱丫鬟的死活,但一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尚家跑了,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找!
她签了卖身契,无论是生是死,都是尚家的人!
要死,也得死在尚家。”
尚金全面容狰狞,“老爷日理万机,忙得很,此等小事就不必打扰老爷了。”
长工讷讷:“那、那大少爷……”
“一个不知死活的丫鬟而已,用不着让大少爷费神。”
尚金全冷哼。
长工忙招呼上几个人,无头苍蝇似的找起人来。
真味居里,雅间的门扉阻挡了大部分喧嚣,但仍有模糊的吵闹声,和着人间烟火挤进来。
冬雪是藏不住话的性子,百里颂一走,她就问道:“大人不是说北郊田地是属于百姓的吗,为何还要交给山匪去侍弄?”
谢贻寇面上不显,暗地里也支楞起耳朵听着。
“为了让他们安心。”
温折桑道,“一直让他们守在霞青山本就不是什么好办法。
山匪也是人,光是打猎,能支撑那百来人多久?而且他们要归顺朝廷,要在清丰县常驻,势必得与百姓相处。
先让他们帮忙修葺善堂,与百姓有了交情后,再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耕种。
循序渐进地来,百姓对他们的成见自然不会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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