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春景咬咬牙,踉跄从地上爬起来。
右边脚跟着地让他站得有些不稳,他勉强在李端行面前立住了,看过去。
昔日高高在上惯于摆弄人命的“李先生”
如今被紧扎在墙面上,后脑在墙面猛击出嗵嗵的响声,双眼染血,面色狰狞地咒骂着。
“陈鲜——”
贺春景大喊,他已经知道侧面射来,钉走花名册的那一箭是谁的手笔。
转过头,果然在纷乱管道的暗影里,有一双雪亮的眼睛。
他抬起手,用匕尖端对准了李端行的心口,蓄力一捅!
与此同时,长箭自远处激射而来,“扑”
地贯穿了男人的脑袋。
李端行大张着眼睛,维持着极度狼狈的一种丑态,终于断气。
众人蜂拥而至。
贺春景站在原地,看他们在硝化甘油液面上方搭起简易的通道,一个接一个朝自己奔过来。
厚重的防毒面具再一次被套在头上,呼吸间产生的水汽让镜面雾蒙蒙的,贺春景像是无知无觉了,耳边喧哗嘈杂,统统与他无关。
直到有人抱住了他。
“结束了。”
陈藩说话时鼻音浓重,完全听不出刚才搭弓射箭的凌厉样子。
他一用劲儿,把贺春景从地上拔起来,抱小朋友似的端在臂弯里。
很快,有人开始处理贺春景沾湿的袜子,将一些松软轻飘的粉末敷上来。
或许五分钟,又或许十分钟,最终剪开他的袜筒,去除干净的部分,将要紧的那一块一点点一寸寸剥下来。
“对不起。”
陈藩抱着贺春景时,面孔刚好窝在他颈侧。
但隔着镜面上一层白雾,表情让贺春景看不真切,唯有声音却透过面具布料清晰传过来。
“……对不起。”
贺春景说不出话,甚至无法用动作回应他,这一场对峙耗尽了他全部的能量和气力,眼下只能抓紧浮木似的抱着陈藩,拳头攥紧又松开,直把陈藩的衣领揪得皱巴巴。
陈藩感受到细微颤抖从怀抱中传过来,于是眼眶的酸意再压制不住。
他把脸深埋进贺春景肩窝,不多时出极压抑的抽泣。
再往后,就是贺春景摇摇晃晃坐在陈藩怀里,冷到麻木的脚被清理后上过药,又套上了不知从谁那里拿来的棉拖。
拖鞋小了好几码,丢儿当啷挂在贺春景脚尖上,粉红色毛绒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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