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事儿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就眼下这么个局势么,张君武那头既是欢喜了,自然就该轮到徐世勣头疼了,没法子啊,手中的兵虽是不少,却远不如齐郡军精锐,装备又差,大将之勇力也比齐郡军要弱了许多,粮秣辎重不足,再加上援兵被灭,几处逃生的关隘又先后落入了齐郡军的手中,数万大军坐困愁城之际,换了谁来,怕都难免要发愁不已的。
“大帅。”
徐世勣乃城府极深之人,尽管心中愁绪万千,却也不曾在人前有所流露,更不会去寻人诉苦,也就只是独自一人在中军大帐里默默沉思着,正自愁肠百结之际,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中,满头大汗的贾雄已是疾步从外头行了进来。
“军师回来了,且坐下说罢。”
尽管心急着想知晓贾雄此去齐郡军大营的情形如何,然则徐世勣却并未急着刨根问底,而是先笑着招呼了一声。
“大帅明鉴,贾某幸不辱使命,那张小贼……”
贾雄有心要表功,卜一落了座,连口大气都来不及喘上一下,便已有若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与张君武交涉的经过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
“唉……军师怕是被那小贼给蒙蔽了,依徐某看来,那厮恐已猜知我军以进为退之谋算矣。”
贾雄倒是说得个爽利无比,可徐世勣却是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到了末了,忍不住便发出了一声长叹。
“这,这不可能罢?”
贾雄这个军师其实一点都不称职,虽挂着军师的名号,可实际上干着的就是监军的活计,无非是李密不放心徐世勣独领一军,派了贾雄这个心腹手下前来监督着罢了,论及智算能力么,显然比之徐世勣要差了好几个档次,这不,徐世勣都已将结论道出了,可怜贾雄还兀自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张君武其人看似行事蛮横,可实则却是城府深似海之辈,若非如此,又岂能连败我军,某虽与其只谈过短短两回,却也知此獠非等闲人也,断不是粗鄙无文之人,其与军师素来无仇,何至于一上来便羞辱军师哉,之所以如此,无外乎是要试探军师之反应罢了。”
徐世勣早就知晓贾雄不是个合格的谋士,也没指望其能自己找出答案,随口便将蹊跷之处点了出来。
“啊……这,这该如何是好?”
贾雄本以为自己成功地戏耍了张君武一把,却没想到事实恰恰相反,是他被张君武玩弄于股掌之间,待得想明白了己方的处境之险恶,额头上的汗珠子立马便不可遏制地狂涌了出来。
“将计就计!”
看了眼面如土色的贾雄,徐世勣心中不由地便滚过了一阵厌烦,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简洁地给出了个答案。
“将计就计?大帅之意是……”
贾雄正自愁得不行,这一听徐世勣这般说法,精神立马便是一振,只是以其那点可怜的谋算之能,根本就不猜不透徐世勣的真实算路何在,不得不探问出半截子的话来。
“官军兵虽精,却少,如今摊子已铺大,处处用兵,自然也就处处薄弱,然,其毕竟据各要津之险,我军虽众,却也难有机动之可能,今,粮秣将尽,唯有兵行险招,方可有一线之生机,依徐某看来,张小贼虽能看破我军以进为退之谋算,却苦于兵力不足,难以再度分兵,所能用者,无外乎拆东墙补西墙罢了,观其诸路兵马,最有可能机动者便是嵩阳程咬金部,既如此,我军便反其道而行之,不去许昌,取道嵩阳,直奔汝州,但消过了箕山,则是海阔天空之势也。”
尽管对贾雄的无能很是不爽,可毕竟眼下正值同舟共济之时,徐世勣自是不会对其有甚隐瞒,紧着便将战局之可能变化详细解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好,那就这么定了。”
如今的荥阳已成了死地,贾雄自是一天都不想多呆,此际听得徐世勣所言大有道理,自是不会有甚异议可言,紧着便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大业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二十三日,接连两天,瓦岗大军皆是全军出动,在齐郡军大营外骂阵不休,耀武扬威地邀战不已,可齐郡军却是根本不为所动,全军紧守营垒,不给瓦岗军以可趁之机,这等情形一出,瓦岗军也就放弃了再度前来叫阵的举动,接连两日都不曾再出营,两军间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之中。
“敌袭,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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