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长安了,很多之前的事就得安排一下,不然后患无穷,这对她,对其他人都不好。
她知道这次因为她的‘任性’,注定是无法安排的尽善尽美了,总会导致一些问题,她也只能尽力弥补。
另一方面,她要处理好‘人’。
她这次离开又不是探亲访友,说实在的,如今的长安也没有真正能牵绊住她的人和事了。
如果真的离开,追求完全属于自己的人生,她都不知道下一次自己回来是什么时候。
一次郑重的告别,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处理‘事’还比较好,虽然繁琐,虽然充满了种种忧虑(这也是之前陈如意觉得麻烦的地方),但终究只要不太在意利益上的事,愿意做出让步和牺牲,这也就是个纯粹的工作量而已。
处理‘人’则不同,人情、人心…太多太多让人不知所措了。
“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要离开长安,特来与你辞别。”
陈嫣上门拜访王温舒,与他说起这件事。
‘当啷’一声,原本端着的就被砸在长案上,然后‘滴溜溜’了两下,滑落在长案后的衣摆上,污了好端端的一件衣袍。
曾经的陈嫣是经常离开长安的,几乎每年都在长安和不夜之间跑。
近些年虽没有那样频繁,可离开长安,去到临淄、、邯郸、南阳、蜀中这些地方走走i,也不少见。
按理来说王温舒不该为这件事这样失态的,但他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次和那些不一样。
这是一种隐秘的直觉,说不出什么缘由。
但就是走在理智之前,准确又笃定。
两人无言,气氛一时之间沉寂。
王温舒并不是陈嫣上门拜访的第一个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陈嫣有时候觉得这件事真的挺难做的,即使已经应对好几次这样的场面了,她依旧会觉得心不断往下坠,沉沉的…说她是坐立不安那都是轻的。
这类感觉在王温舒这里达到了巅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嫣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有了窒息情况下才有的那种恶心反胃,这是心理情况影响到了生理——而明明王温舒什么都没说。
或者说,什么都还没说,这才是更让人无措的。
“…翁主…”
王温舒的声音有些寡淡,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平静之后有着说不出的疲惫:“翁主,叔夜常想,翁主是没有心的吗?”
说出这话,不等陈嫣说什么,王温舒自己先笑了,笑得有些低,直至低不可闻。
他才抬头道:“看我这话说的,翁主自然有心,只不过心从不在我这儿——在下从未当着翁主的面剖明心意,也是因为自己清楚这一点。
如今说这些,倒是自讨没趣了。”
“…只是。”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王温舒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道:“虽然从来知道世间多的是一厢情愿,还是会忍不住不甘心——真以为一腔热血托付,能打动…临到最后两手空空。”
陈嫣知道王温舒话里的意思,但却不能说什么话宽慰对方。
因为她很清楚,走到这一步,什么宽慰都是假的!
她唯一能宽慰对方的方式就是给予对方爱情的回应,而这又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又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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