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立即酒醒,抱头走避。
成化皇帝甚是奇怪,问道:“这是怎的?”
阿丑答道:“当今之人,哪里知道圣上是谁?都只知道汪公公。”
成化皇帝听了龙颜不悦。
又过几日,阿丑又装扮成汪直,手中拿着两柄斧钺,来到皇帝面前。
旁人问他:“汪公公!
您这是做什么啊?”
阿丑挤眉弄眼地道:“我掌握兵权,带兵打仗,就靠这两把钺子。”
旁人又问:“您这是什么钺啊?”
阿丑答道:“一个叫王越,一个叫陈钺。”
成化皇帝听了,不禁失笑,但他对汪直的宠信仍旧未衰,没有说什么。
汪直担心京中生变,革了楚瀚的职务后,便准备启程回京,同时去信质问尚铭,斥责他遇上这等擒获窃贼的大事,为何不先向他禀告。
尚铭生怕汪直回到京城后将大举向自己报复,便开始收集汪直罗织冤狱、虚报边功、收贿勒索等行径的罪证,一一呈报给成化皇帝。
成化皇帝见到尚铭的奏报,加上阿丑的明提暗示,至此终于看清了汪直的真面目,心中对他的跋扈横行、欺瞒主上极为恼怒;当即下令不让汪直和王越回返京城,要他们二人移镇大同,并将将吏士卒全数召回。
他二人无军可领,只能干坐在大同,知道大势已去,心惊胆战,只看皇帝将如何处置自己。
万贵妃眼见终于斗倒了大对头汪直,自是兴高采烈,立即指使万安,要他上书请罢西厂。
成化皇帝立即便答应了,下令关闭西厂,汪直以下所有西厂人员一律革职待惩,若非楚瀚请辞得早,也要一起下狱待罪。
这件事情之所以令成化皇帝如此恼怒,还是在于汪直辜负了他的信任,在边疆不但没立下战功,还串通大臣们一起欺瞒皇帝。
成化皇帝回想自己几度庆功封侯,当真如小丑一般,大丢脸面。
他原本对于身边的亲信宦官宠信非常,万分纵容,从不轻易惩罚;只要宦官跪地哭泣求情,他便耳软心软,一概饶恕不究。
但这回汪直不在他身边,无法当面辩解求情,成化皇帝又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脸面,终于决定对汪直开刀。
他找了怀恩、万贵妃和尚铭一起商议,决定将汪直流放南京。
楚瀚得知了这个消息,心知情势已无可挽回,现在只能尽力保住汪直的一条命。
他知道去求怀恩是没有用的,万贵妃当然更不可能,便连忙去找尚铭。
他将汪直所有珍贵值钱的家当都搬来了尚铭家,苦苦求见,许久之后,尚铭终于答应见他。
楚瀚跪在尚铭面前,只是不断磕头。
尚铭悠闲地喝着茶,不为所动,等他足足磕了几十个头,才摆手说道:“汪小爷,你这是做什么来着?”
楚瀚额头流血,伏在地上,说道:“尚公公大发慈悲!
请求尚公公放汪公公一马,饶他一命。”
尚铭哈哈大笑,说道:“万岁爷将他流放南京,饶他不死,已是皇恩浩荡。
你却来求我做什么?”
楚瀚在京城闯荡久了,自然清楚其中关键。
皇帝虽不说要杀汪直,但汪直当年成立西厂,与东厂作对,斗争激烈,如今失势,尚铭怎会放过他?定会找个借口,寻个岔子,将他就地处死。
他抬头道:“小人恳请公公高抬贵手,让他安享晚年。
小人能替公公办什么事,一任公公吩咐。”
尚铭饶有趣味地望着他,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说道:“汪直这人对你有何恩情,竟值得你如此为他求情?”
楚瀚默然不答。
尚铭摆手让他起身,说道:“就因为他提拔你,便值得你这般为他效命?即使他失势,你也不离不弃,这等情义,世间可不常见啊。”
他负手绕着楚瀚走了一圈,说道,“你说说,你能帮我做什么?”
楚瀚道:“但凭公公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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