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这玉佩给你时可说了什么?”
方官踩在栽绒毯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繁复的花纹,盯得久了那花纹渐渐变幻成沈南宝临窗的那副怒容,拧眉瞠目,几欲能冲出来将人咬死,却又如此的叫人旁观者清。
方官微睐了目,俯首下来,“五姑娘觉得主子在戏弄她,很生气。”
檐外天老爷抽冷子地振了下嗓子,隆隆雷声碾着狂风一霎刮过来,萧逸宸心尖一抖,惊异地拔高了声调,“我戏弄她?我哪里有戏弄她?”
回应他的是方官乌漆嘛黑的后脑勺,噼里啪啦砸下来的豪雨,简直让他急不可耐,几欲生烦。
萧逸宸在电闪雷鸣的暗室里皱紧了眉头,“你说话!”
方官打了个激灵,“小的不敢说。”
求知的心从来没有这般急切过,以至于萧逸宸竟放缓了声,“你只说便是,我不会迁怒于你的。”
方官应是,这才竹筒倒豆子般的道:“五姑娘方才把玉佩拿给小的的时候,说得很是怅惘,她说她名声不好,您又是赫赫威武的殿帅,她不敢上脸子,却也不能任您这般糟践她。”
一壁儿说着,一壁儿觑着萧逸宸的脸色,见他沉郁如墨,连忙加急了语气,“主子,小的明白您并没有戏弄糟践五姑娘的意思,但无心之过,人人有之,就拿今个儿这事来说,您堂而皇之地这么说,人五姑娘还没及笄呢,这叫什么话?可不就是轻贱人家姑娘的意思?”
说完,抬起头看他。
他面色还算平淡,毕竟常年待在官家跟前,秉持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操行,所以端起手边的茶时,都稳稳当当的。
但他内子早就风云变幻,那名叫‘惊骇’的波涛已经涌到了八丈来高。
她怎能觉得他在糟践她呢?他就是顾忌着她的名声才这样悄悄摸摸的啊!
不然试看看旁人,他哪次不是响当当的来,何曾妥帖过他们的心意!
但细想想下来,的确三番两次找上她时,她都像那炸毛的猫,连水亮的声口都有了仓皇的凄调。
所以真是他错了?
他不该这样?
应该是了,别看她小小的一人,平日却跟野草一样,有着狂风过境都屹立不倒的顽强,比那些战将都来得坚韧不拔,何曾见她红过眼?
但今个儿却因为他那么一句,她就齉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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