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过楼梯拐角,声控灯闪烁了两下,啪擦一声熄灭。
在突如其来的黑暗,只余下死寂。
陈邻眨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耳边就听见男人在拍墙壁试图唤醒声控灯的声响。
她沉默片刻,拿出自己手机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唰’的一下照出去许远,连带着站在墙壁边摁感应灯的男人,都停了下手上的动作。
陈邻:“可能灯坏了,我们先下去,等会儿打物业电话说一下就行了。”
男人心里略一琢磨,觉得陈邻说得也没错。
他一边答应着一边也拿出自己手机,照着阶梯往下走,还不忘腾出时间来安慰陈邻:“那些记者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都是为了噱头,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
陈邻低头看着路,闷闷应了一声。
男人在昏暗光线中回头,只能看见少女细瘦的剪影,完全看不清陈邻脸上的表情。
她出乎意料的沉默——男人对陈邻原本是有点印象的。
小女孩放假的时候经常来法院里等妈妈下班,性格很活泼又好脾气有礼貌,完全不是面前这幅木讷沉默的样子。
但想到对方刚失去了母亲,一时间受到打击性情大变约莫也是正常。
男人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加快脚步,想要快点带着陈邻出去。
他加快脚步后陈邻便要跟着加快脚步,虽然有两个手机开着手电筒,但光照范围其实还是有限得很。
陈邻眼不错的看着路,一脚踩下去仍旧踩了个空。
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人就像车轱辘一样滚了下去,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男人都没反应过来。
好在剩下一段楼梯不长,陈邻从阶梯上滚到地面,停下后露出了懵懵的表情。
男人三两步跑过来,有些错愕连带惊慌,扶住陈邻胳膊:“你没事吧?”
陈邻也说不出自己是有事还是没事。
似乎没有什么地方特别痛,但确实身上哪里都有点痛,因为痛的地方很多,一时半会反而判断不出哪里最痛。
在片刻的沉默后,她嘴唇小幅度动了动,挤出一句:“我没事。”
似乎是将之前在哀悼会上那无意义的对话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扶她起来,又感到棘手起来:如果陈邻是个男孩子,他还能上手捏一下对方看有没有摔到骨头。
但她是个女孩子,而且还不是小女孩了。
又问了一遍陈邻,得到对方确定自己没事的回复后,男人才开车送陈邻回家。
一路静默无言,实际上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与陈邻的交集点只有一个陈法官。
但显然在一个刚死了母亲的女孩面前,拿她母亲作为谈话的切入点,是非常没有情商的行为,有根本不可能就这个话题聊些什么。
将陈邻送到住处,男人又说了几句诸如节哀之类的话。
这种话陈邻听了很多遍,她很清楚这种话并不具备任何实质上的意义。
如果非要给这些话冠予某些意义的话,那么它们唯一的意义大概就是会让活着的人更心安一些。
学校那边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辅导员知道陈邻的情况,所以假条批得很爽快,末了还在通讯软件上小心翼翼的问一个月够不够。
陈邻也不知道够不够,说先请一个月吧,如果到时候事情没处理完,再在原本的那个月上顺着往下请。
辅导员见她回消息还算有条理,霎时松了口气,又宽慰她放心留在海城处理她母亲的后事,学校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学校也是有人情味的等等……
陈邻看着辅导员回过来的一大串语音条,转了文字看完,然后回过去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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