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被两个徒弟搀扶着坐起来,没功夫废话,只冲他们一摆手道:“死不了,莫耽搁了,速速摆阵。”
说着从怀中摸出无涯镜,一挥拂尘,忍着胸口的剧痛喝一声道:“起——”
无涯镜的光芒将师徒三人从头到脚笼住,沁瑶忙跟阿寒要摆出镇厄阵,清虚子摆摆手,喘了口气道:“不够。”
“不够?”
沁瑶跟阿寒动作一顿,有些莫名其妙,“不够是什么意思?”
清虚子气得直翻白眼,胸口的伤被牵扯到,嗓子里一股甜腥,咬牙强行压住,只对正蹲下身子察看常嵘等人伤情的蔺效道:“世子,过来帮忙摆阵,否则咱们这些人全都得交代在这——”
话未说完,忽然门外涌来一阵巨浪,来势汹汹,将清虚子的话悉数淹在水里。
这浪来得极为稀奇,直如滔天之势,沁瑶等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冰冷水浪给淹没。
沁瑶死死拽住师父的手,屏息极力往上划去,可无论她怎么划,似乎都划不到尽头,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这水已然没至殿顶。
她虽学过水下延息的法子,但却不能无止尽地在水下待着,不免有些慌张,左右张望,发现眼前一片幽暗,别说蔺效等人,就连方才在殿中蹦来蹦去的僵尸都失去了踪影。
正要回头问师父怎么办,忽然一阵大浪打来,手竟莫名一松,忙仓皇回头,极力要抓住师父,这才发现身后的师父和阿寒早不见了。
“师父、世子——”
她无声地喊,心里慌得不行,仿佛回到三岁那年,突然被父母丢到陌生的青云观,黑夜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抱着膝盖坐在树下凄凄然流泪。
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孤寂,身边熟悉的一切都离她而去——这种绝望无力的感觉本来早已在沁瑶生命中消失,谁知阔别了十一年之后,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猝然而至。
沁瑶能感觉自己的意志力隐隐有土崩瓦解之势,仿佛要固住自己灵魂似的,她忙死死咬紧牙关,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举目四望,试图找寻到师父和蔺效的踪迹,可眼前除了浓重得能吞没一切的黑暗,哪有一点生命存在的迹象。
水愈来愈冰冷,气息愈来愈紊乱,耳畔仿佛有女人在低语:“睡吧,睡吧……”
沁瑶竟然真的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眼皮简直有千钧重,闭上就再不想睁开,划水的动作也变得愈来愈滞缓,她忙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打起精神,极力思索道,不对,这行宫的主殿虽然宽阔,却也不是漫无边际,淹水之后,为什么连殿中的人都不知去向?而且玉泉山顶不过一眼玉泉,泉水又向来温暖,不过顷刻之间,哪来这么多无际的冷水,仿佛——又回到了仓恒河似的。
她想通此节,浑沌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再不犹豫,咬破一指,用指血在水中画了个避厄符,极力击出一掌,就见眼前原本昏暗的河水忽然如潮水般退去,自己仍坐在行宫主殿中,身边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转目一看,便见师父和阿寒脸色铁青,都在喘息个不停,显然都亲历了沁瑶方才经历的那一幕。
“阿瑶。”
蔺效早到她身前,蹲下身子察看她的神色。
沁瑶见他无事,点点头,惊魂未定道:“方才应该是玉尸搞的鬼。”
“这孽障是想让咱们都经历一遭她经历过的折磨呢!”
清虚子平复了喘息,啐一口道,“简直防不胜防!”
话音未落,便听东侧殿内重物相撞的声音,显然缘觉等人正跟玉尸斗得激烈。
几人忙要进殿帮忙,身后忽响起阵阵低吼声,却是尸群涌至,清虚子等人不得不收住脚步,转过身对付这群僵尸。
这时常嵘等人早已一跃而起,几人各持兵器,帮着砍了几个僵尸,渐渐得心应手,刀剑耍得一阵金光乱闪,若不是僵尸们刀枪不入,估计它们的残肢断臂早已飞得满殿都是。
清虚子见此情形,灵机一动,忙从怀中掏出符纸,大步走到离得最近的常嵘身边,将符纸贴到他剑上,挥动拂尘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便见常嵘的剑隐隐滑过一道白光,仿佛多了一层外壳,常嵘微微一愣,疑惑地转头看向清虚子,清虚子沉声道:“试试。”
常嵘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重又刺向已抓到身前的僵尸,就见原本坚硬如铁的僵尸臂仿佛变成了豆腐,竟应声而落。
常嵘楞住,不敢置信地看向手中的剑。
沁瑶等人大喜,暗赞师父聪明,忙也如法炮制,一一在魏波等人剑上都贴上了符。
如此一来,常嵘等人手中的兵器不再对僵尸毫无攻击力,几人杀得越发兴起,对蔺效等人道:“世子,道长,你们自去对付偏殿那个怪东西吧,这些东西交给我们便是了。”
尸群数目不少,但常嵘等人足有七个,又都身负一流武功,足以抵挡一阵。
最关键的是,再不进去支援,缘觉等人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清虚子对蔺效道:“一会还得你帮忙摆阵。”
他想起早先在南苑泽发现阿寒失踪时,沁瑶便在此人怀里哭哭啼啼的,形容亲密,毫不害臊,依照沁瑶看着随和实则对人持有戒心的性子,能任他如此亲近,可以想见有多中意此人,说不得两个人早已偷偷搂抱过好多回——
他重重叹口气,简直不忍再往下想,索性对蔺效省掉“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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