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雨总是细细绵绵,却总不断绝。
顾决醒来的时候,窗外绵绵细雨正落在她窗前的莲花坛上。
那一缸去年留下来的残叶依旧飘在水面,承受着细雨的抚摸。
早有婢女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不待她出声,连翘就迎上来,帮她更衣穿袜。
“大人昨夜回来过?”
她记起昨夜朦胧间似乎有人抚上她的额头,轻轻在她耳旁叹息。
“是,大人昨夜子时叁刻回来,怕吵醒了姑娘,只是瞧了瞧姑娘,就回了东书房。”
连翘一边服侍她洗漱,一边解释。
“今早还不到寅时,宫里就又来唤走了大人。”
连翘看着顾决神色,赶忙补充道。
“姑娘还是不要这样和大人闹脾气,大人面冷心软,您又不是不知道?说句不该说的话,要是您向大人服个软,大人也不至于这样每天不回府,日日泡在宫里。”
顾决坐到了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
哪里是她闹脾气,分明是他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就又同她冷战。
知道的他是厂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叁岁小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
连翘看她神色恹恹,忙住了嘴。
做奴婢的对主人的事急在心里,却不好多嘴。
她自小在府里长大,厂督大人虽然凶名在外,喜怒无常,可对她们这些下人却是不曾苛待。
顾姑娘被接进府中后就是她一直服侍着。
在一旁瞧着向来无常的厂督对着这位姑娘是怎么个千回百转,简直是把她当捧在手心的雪人儿,怕吹口热气就把人吹化了。
自然明白大人是动了真心。
自古以来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夹缠不清。
更何况厂督他和寻常男子还是有不同,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复杂。
厂督把人接回了府,却不曾给人家名份,只是让阖府上下称她姑娘,事事关照。
只怕委屈了人,渐渐两人黏糊起来,眼看就要修成正果。
连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自然希望两人能有个结果。
却不想不知道为何,一向对姑娘千依百顺的厂督大人忽然冷淡下来。
整天不回府,回府也常是半夜,来看几眼就回书房。
天不亮就出门,也不知道是公差还是私事。
就是不和姑娘碰面。
顾决由着连翘劝,也不解释。
总归是她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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