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在厂前大道上,一会儿被人指到了东边,一会儿又被指到了西边,像个没头苍蝇,东奔西撞,直到过了晌午。
俺已经无心留意那变换的街景、一片一片飘动的“彩云”
了,因为俺已饥肠辘辘,头晕眼花,两腿跟灌铅一样,沉的迈不动步子。
城市的色彩在黯淡,仿佛褪色的年画。
“这娃子,刚从家里来的吧?”
俺来到一家小饭铺前,还未想好吃点儿啥时,老板便跟俺搭上了腔,他看也没看俺,一边刷着锅,一边说道,那样子就像自言自语。
俺攥紧兜里仅有的两块钱,就像攥着一块金疙瘩,紧张地琢磨起他说这话的意思。
“咋?”
俺说。
老板站直身,刷锅的扫帚往下滴着水,他上下看俺了几眼,“看你在门前来回过了几趟,背着恁大的行李,”
他说,“饿了吧?这还有碗汤面,进来凑合着吃了吧。”
“俺有钱。”
俺说。
“想给钱也中。”
他放下扫帚,从锅台上端过一碗剩的汤面,递到俺手上,“先去吃吧,不脏,刚才做多出来的。”
一碗汤面虽然只够半饱,但也足以让俺精神起来,俺抹拉一把嘴,便跟老板攀谈起来,原来他跟俺是一个县的,说起来还是老乡,俺说俺是来找舅爷贾称心的,他便责怪样地说俺为啥不早说,他说他的生意舅爷最关照,只要舅爷的民工在厂外干活,中午饭都在他这儿吃,刚刚有一拨人吃过饭才走。
他说,没人带路,就是腿跑断也未必能摸到他那地方,地方背得很嘞!
他瞅了瞅外面,让俺在店里等着,兴许还有人落下没吃嘞,就是没人落下,下工时也要从他这儿经过,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回去,比俺在路上瞎摸要强得多。
俺要给他饭钱,他坚决不要,还又给俺夹了一个咸菜丝火烧馍。
两年后,俺当上了小队长,只要有机会,俺总要照顾他的生意,他的火烧馍夹咸菜丝是俺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
他有八个相貌平平的女儿,有七个都嫁给了舅爷的手下,老大嫁的是个瓦工,能干,一天独个就能摆三千块砖,老二嫁的是个电工,舅爷另眼相看的人,老三嫁的是个油漆工,那些年俺乡上油漆的家具有一半都出自他的手,老四嫁的是个半拉子秀才,是俺那时的好朋友李胜,现在俺公司做副总,老五老六老七女婿也不瓤茬,后来都当了大老板,老八自主择婿,看中个在厂里上班的小帅哥,不正干,日子过得不像样。
只要是他看上的小伙很难跳出他设定的“圈套”
,因为他开出的条件太具诱惑力了:彩礼只收五千块。
他原本也看中了俺,如果俺答应他,不是老五女婿就是老六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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