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乐曾真心祝福他一切顺遂,此刻,自己是他口中愿望。
不知哪里又放起烟花,噼里啪啦地声音响起来,士乐抬头看这一片红绿。
在嘈杂的烟火里,没有等到回答的加乐轻声问他,“你还是想做一只蚂蚁吗?”
他似乎也要流泪,并不真切地去看士乐,他好像点头又好像什么都没回应。
于是他喊他,士乐。
又像是自问自答,是了。
他是他心中长长扬起的一声嗟叹。
加乐回去后才觉得一切都操之过急,即便士乐下学期就毕业工作,也不过才十八岁,他在于家那么些年,也不大可能轻易离开。
但一想到今晚问的那些话,他仍然慨叹,若过去许久,士乐依然如此,他能怎么办。
他这个寒假都处在这样的困境,所以士乐几次见他,他都心绪不宁,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怎么发起呆来。
直到开学前最后一次见面,他才有点以前那个加乐模样,“又要开学,诶,寝室里冻得慌。”
“冲个热水袋什么的。”
,加乐看他,按理一个年过去人多半吃胖了,他倒没有,甚至还瘦了些。
不要是因为过年那些事的原因才好,加乐想想开口,“那时候问你的,不要放在心上,你想你还没毕业,搬出去住什么的,还早着呢。”
士乐点头,转而却不说话,垂眼想事。
加乐摸摸他头顶,“你要是为了这些烦心,就都是我的错。”
“不会,我会好好吃饭。”
,他都习惯在加乐走前保证饮食了。
他走后,士乐倒在床上,想得还是那天的事。
抉择很难,他们陷入了相同的困境。
这学期都在电脑上画画了,拿鼠标创作不是他擅长。
士乐点开fsh,做一些简单的动画,最寻常是画火柴人走路,他画了一个小人,一直走啊走,慢慢变小,变成一只暗红色的小蚂蚁,那只蚂蚁继续爬啊爬,到了许多地方。
他一遍遍播放这几十帧,看着画面里的蚂蚁发呆,许多时候确实想逃避,化作一只蚂蚁,身子与一颗糖粒一般大,在窗前看着自己,那个总是站在窗口发呆的小孩,连蚂蚁都不如。
他近来甚至做过这样的梦,梦见加乐,梦见他离开,自己却被定住,手脚都成细黑的足,骨碌碌地滚起来,也不知道到了哪里,面前是那只他很钟意的小红蚁,它开口说,“托你的福,我去过很多地方了。”
他问它去过哪里,它只说,“讲不清,你也不会去的,不需要知道。”
它爬走,士乐想追上,突然感觉一脚踩空,惊醒过来。
他过得不好,唐太太也不如意,自从士礼开学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唐太太本就不喜欢他,士乐就过得越发小心,一顿饭吃下来,没人开口说话。
他知道大概是爸爸与唐太太矛盾越来越多,于明先一年到头都不回家几趟,早前还可以说要忙工作,如今海外的事早就办好,他却也不回来,他们婚姻已到名存实亡地步。
唐穗本就有心结,更何况这结里的人一直在她眼皮底下晃,她又为了自己儿子考虑,不得不看着士乐,就怕他养在别的地方,不知不觉长大,突然跳出来抢了士礼的东西。
每每看见士乐,就会回忆起他母亲,那段时光如一壶不会冷的滚水,反复浇在她心上,久而久之她性格越发尖锐敏感,于明先自然不喜她旧事重提,疑神疑鬼的,与唐穗疏远起来。
到底是谁的错,她自己有时都觉得,是在自讨苦吃。
古人讲姻缘是条红线,那她的这一条早就乱成一团,要解,只能一刀剪断。
快到夏天的时候,窗外已有蝉声,于明先突然回来,也不知与唐穗说了什么,两个人大吵起来,士乐隔着门板听,听见他爸说要离婚,唐穗不肯,又夹杂摔东西的声音,阿婆在中间相劝,嘟囔不停。
士乐不敢出去,他心里明白,或许在他们争吵的许多繁杂小事里,一直没被提及的自己可能才是真正的原因。
他连晚饭都不想出去吃了,阿婆敲门进来,“吃饭啦,他们啊,都不在。”
“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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