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画,笔法幼稚的临摹作,里面的鲁智深拔的树都画歪了,但他小心翼翼地拿回,放在床头,每晚入睡关灯前都看一遍,九年未曾变。
他的刀工不好,光把里脊切成均匀的条就弄了一刻钟,还剩下许多配菜没切。
等切完一盘粗粗细细的青红椒和木耳条,离加乐回来也就没有多久了,士乐连忙开火倒油,下蔬菜时水滴进滚油里,他感受到手背上细细的疼痛,也没去管,忙着加糖加盐。
好不容易做完,看着还行,他自己尝了一筷子,竟然还行。
刚端出去,加乐就回来了,他连忙坐在桌前,盯着士乐,看他走进厨房又拿着碗筷出来,最后捧出一大碗面来,“我,后来才发现没烧饭,来不及了。”
加乐毫不在意,招手让他来吃,“当然有鱼香肉丝拌面的,什么菜不能做浇头。
快快,面坨掉才不好。”
士乐倒有一点天赋的,也许是与阿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常听她说这些,也算受到熏陶了。
“刀工什么的可以练嘛,就是不要切到手了。”
,加乐吃完自觉端起碗筷去洗,在厨房里唠叨,“一开始不熟就要慢慢切,粗细不拘的,反正最紧要就是别切到自己。”
士乐在客厅擦桌子,连声答好。
他又在里边说,“洗完,咱们去小区里遛狗吧,也当散步消食了。”
士乐牵着乐乐下楼,加乐就跟在一边,乐乐走得不快,士乐最怕它和小区里的大狗吵架,他以前经常听见小区里两只狗互叫,声音震天响,像有积年愁怨。
乐乐小小一只,恐怕吵不过它们,被咬了就不好了,士乐便有意把它往人少的地方领。
加乐就完全没有这种担忧,在后面捡草编星星,不容易弄出来一个,真是摘星般放在手里向士乐炫耀,“看,这草都太细软了,给我找到根扁的。”
士乐刚拿过来看一会,就有一条大狗朝他们这边走,等他发现都来不及掉头。
幸而他们养的狗也沾染着主人的呆傻气,一蹦蹦往人家楼底下跑了,士乐拉紧牵引绳,它倒很听话的刹住,吐着舌头站在那儿,士乐再拽一拽它就回来了。
正是落日时分,大片金色夕阳洒下,乐乐往有光的地方走,他们就跟在它后面,影子拉得很长。
“踩了别人影子,这个人就长不高了。”
,加乐看着他俩的影子说话,“不过现在还会再长吗?”
他比比自己和士乐身高,他高出半个脑袋来,“按理说是不会再长了。”
“是吗?多踮踮脚说不定就能再长高一点。”
,士乐踮起来,头顶碰到加乐丈量的手掌,细软的发丝,扬在他手心,略微的痒,士乐的脸庞在淡金色的阳光里,柔和起来。
他贪恋这种若有似无的痒,顺势又拍拍他茸茸发顶,“你站起来,我再拍下去,是不是就两相抵消。”
士乐绕开他的手,僵尸跳着往前,“你不拍不行吗?”
他追上又在他头顶轻轻拍了下,士乐没好气地跳开,他又作势要拍,像小孩子般蹦跳追逐。
就这样,一直走,走进殷红的夕阳下,走进好似没有尽头的光里。
士乐从前的那个老师听他搬家,正巧在那边有个学生经常两头跑,就介绍给士乐了。
那是一个很呆板冷酷的男孩子,与南唐后主同名,叫李煜。
见到他,就明白世上的呆可分千万种,也有这样如同机械地呆法,他只与士乐打招呼,态度极恭谨,来总要鞠躬喊一声老师好,完全不把士乐与他并未相差多少地年纪放心里。
但除士乐与画画,他又不将这屋内其它东西放在眼里,并乐乐与加乐,偶然碰见,也只是微微点头,从不与加乐有任何眼神接触。
加乐很少讨厌什么人,但对士乐这个呆学生确实喜欢不起来。
楼下的桂花开得极盛,远处也闻得到一阵浓郁香气,士乐剪了一枝拿回来插在瓶里,让李煜画水彩。
加乐如今双休日也在外打工,在这边的一家咖啡店作店员,因为离得近中午就回来吃饭,他急着下午工作,所以自己先吃。
饭桌正对着客厅里那个画画的高中生,士乐就坐在他身侧指导,若不细看,他们俩倒有些相像,一样瘦弱白净,安静少话。
加乐索性把饭菜拌在一块吃,就着士乐画画的样子,自然不同,士乐柔和可爱,和旁边冷硬少年完全不同。
他疑惑自己刚刚怎么看走了眼,又大吃几口,桂花香气四溢,他觉得饭里也有一股花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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