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做了什么?”
“你只是拿了ipad看了会儿而已。”
程衍确定易杨状态尚好以后,总算松了口气,“但你当时的表情有点……”
其实程衍不说,易杨也能猜到刚才他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
他的病就如同一种洪水决堤般的宣泄,麻痹了意识,将多年以来积攒的痛苦一并释放出来,那必是一种他自己都不愿目睹的模样。
“我只是忽然看到他的照片,有点不适应。”
脑中浮现着方才那条新闻——“故意伤害罪”
、“连捅数刀”
、“生命垂危”
……这字字句句,串联成一个惊醒动魄的事实,碾压着易杨的心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前面你出去,他们闲着没事就看看有什么新闻,哪知道那么凑巧。”
程衍说到此处总觉得十分尴尬,生怕易杨又被刺激了,忙话锋一转,“不过,他们也算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吗?
似乎也是。
谢煜不知为何捅了方烁十几刀,方烁生命垂危,而谢锦天也必将得个牢狱之灾,甚至付出以命抵命的代价。
这狼狈为奸、纠缠不清的一对,多年后终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玉石俱焚。
这仿佛老天开眼的结局固然大快人心,可易杨却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尽管他曾在幻象中亲手杀死谢锦天无数次,也对用金钱收买他母亲拍摄了那些不堪视频的方烁恨之入骨,可当预见了他们后半生的惨淡时,他却只是松了口气,毕竟逝去的那些,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心自经历了这些大起大落的波折后,便如同吹足了气又瘪了的气球,绵软无力地垂在胸口,迟钝而麻木着,以至于对美好的感知和对丑陋的憎恶都大大地削弱。
他不想穷根究底地了解事情的始末,这或许是一种条件反射地自我保护,他需要时间消化过去,弥合伤口,他的感情已匮乏到干涸的地步,没有多余的来分给这些他深恶痛绝的人。
重新回到大厅里的易杨,一脸平静地和那个被他的表情吓到了的ipad的主人再次道歉,随后继续去厨房和请来的师傅一起张罗下午的点心。
萧牧和程衍虽然面上看着没什么,但言辞之间仍旧是担心他的状况,委婉地让他早点收工。
易杨也不想再为自己辩驳,忙了大半天他确实有些累了,便早早地收拾了厨房离开了。
他们的店面,离易杨新租的房子也就两站路的距离。
易杨不喜欢等许久才来的公交,宁可走回去。
走着走着,就想起那花篮落款上画的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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