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行用记号笔写的字,却依旧清晰,显然是近几年才涂上的。
然而它之所以会引起谢锦天的关注,是因为他该是出自易杨的手笔。
字如其人,那气韵生动的笔锋,谢锦天不会认错。
那一行并不难懂,可谢锦天半蹲下来凑近了,一字一字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才将它们串联成了独白。
他神思恍惚地抚摸着,颠来倒去地咀嚼着,半晌,将额头抵在那冰冷的一行字上。
那一行字就这么自眉间沉入了心底——“明月隔云端,流萤魂飞苦。
落叶聚还散,此恨何时已。”
他从前总笑易杨身上有股酸腐的古代文人气质,是生错了年代。
如今方觉着,那伤春悲秋若是他有感而发,怎样都不为过。
他为了他,忍了二十年,面上消沉,心里癫狂。
他将他比作亘古的明月,将自己比作短命的流萤。
一个在天边,一个在人间。
一个不解相思,一个不知悔恨。
谢锦天揣摩不出,易杨究竟是在何时写下的这行字,但无疑,他是饱受等待的煎熬的。
恍惚记得,有一年,他失信于他,没有赴约。
或者在他潜意识里,已是感知到了这份感情的,因此而选择遗忘,选择疏离。
他终究只想着成全他自己。
“别再见他了。”
程衍与他分别时,曾这样恳求道。
谢锦天也知道,他的出现只会刺激易杨,令他病情恶化。
可一想到永不相见,却又无法忍受。
如果真要如此,他宁可听易杨亲口说。
可易杨当真说了,他却又不想听了。
这番矛盾的心情,多年来他不曾体会过。
可多年来,易杨无时无刻不在体会着,这才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不,并不只是因着他的缘故。
还有一些罪有应得的人,必须为易杨的痛苦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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