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着实有趣。
人心就是这般叵测,才有窥探的意义。
意外的贺礼
五月初天已有些反常的热了,易杨穿着长袖衬衫出门的时候,发现地铁里已有不少姑娘穿起了短袖短裙。
她们脸上洋溢着的自信与朝气,愈加对比出与她们擦肩而过的易杨的格格不入。
尽管有着清秀的轮廓,穿着得体,一路引来不少暗自打量的目光,可今日的他,不过是一具清醒的行尸走肉,鱼目混珠地被一同塞在拥挤的车厢里,驶向目的地。
然而他的心却是背道而驰的。
他早该料到谢锦天是那样不守信用的人,即便取回了记忆,也依旧可以出尔反尔地继续拿夏雪要挟他。
谢锦天的心理不难揣测,他要易杨这个精神上的奴隶、感情上的俘虏,以手下败将的身份来装点他的婚礼。
易杨曾无数次地假设过这一天的道来,他以为他会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却没想到,始料未及的那些转折,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他,将尸体推到岸上,暴晒在谢锦天的恨意之下。
他的心已然风烛残年,失却了痛苦的气力,唯有拖着具衣冠楚楚的躯壳,一步一步挪向一场披着婚礼外衣的感情的葬礼。
赶巧,在刚换乘下一班地铁时偏偏遇上了故障,被卡在漆黑一片的隧道里,整条线路都陷入了瘫痪。
致歉的广播历时被车厢内烦躁和焦急的情绪湮没。
易杨却在那连成一片的吵杂声中偷得了片刻的宁静。
他甚至不争气地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就让他永远在通向绝望的路上,又因着不可抗力而永远无法到达。
这短暂的静止中,他的记忆偷偷摸摸地背着意识翻阅着那些与谢锦天的曾经。
每一段记忆都跟随着一段内心独白,伤感的、无望的、卑微的,点点滴滴,淅淅沥沥地落在眼里,洞穿了心口。
什么贯胸国,其实说的是他自己,他剜下了心,双手捧着给了谢锦天,却被他随意丢弃。
自此,他或能因祸得福地成为感情中的常胜将军,因着失心而不觉疼痛,因着无情而不知喜怒。
迟迟赶到酒店大厅时,工作人员正在拆迎宾的背景板,只剩了幅一人高的展架,迎面放大着谢锦天的面容。
那是易杨熟悉的标准化的微笑,遮住下半截的脸面,那眼中全无笑意。
而他的身边,是笑得温婉的夏雪。
易杨几乎不敢对上她的眼,他终究没能将她从这不幸的泥潭里拉出来。
厚重的门后已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熟悉的音调,易杨走到那沉重的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路过的侍者却误会了他的犹豫,殷勤地替他开了半扇边门。
易杨不得不接受好意,侧身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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