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漕河泾的一条小巷子里。”
“在做什么?”
“我在等谢锦天。”
谢锦天愣了愣,他怎么没这段记忆?易杨大三时,他正是大四,他不记得他和易杨约过在漕河泾见面……
“谢锦天什么时候会来?”
“六点二十分,还有五分钟。”
易杨陈述道,“他会在斜对面的车站等沪陈线,去青浦实习。”
谢锦天直到此刻才想起来,他确实是在毕业那年的暑假,去青浦的一家养老机构实习过,当时地铁并没有通到青浦,只好每次都坐近两个半小时的公交,到青浦陈坊桥,再走个两公里到目的地。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易杨从没有出现过……一个隐隐浮出水面的可能,令他毛骨悚然。
“他现在过来了。”
可惜这一次,没有暂停键,谢锦天不得不在樊逸舟的注视下继续引导,“你在做什么?”
“我在拍他。”
易杨的语气稍稍有了些起伏,仿佛在提及自己的珍宝,“各个角度,各种表情……我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车随时会来。”
谢锦天这才想起,曾在大一时,陪易杨去跳蚤市场淘了个二手的数码相机,那个相机算是当时算是很不错的了,花费了易杨一整个暑假的打工积蓄。
可谢锦天怎么也没想到,那台相机,竟然是用来偷拍他的!
“你每天都去?”
“每天。”
易杨像个被审问的犯人,如实供述,“因为实习,他早出晚归,我几乎见不到他。”
谢锦天如今回忆起来,只记得这一整个夏天实习的艰辛,易杨在他喊了几次累以后,便没有再来找过他,他丝毫没有因此觉得这个暑假有什么缺憾。
他以为易杨也在忙他自己的事所以才没有联系,哪里知道,他竟对他执迷到这种程度。
蓦然忆起早上听的那段录音里,易杨向程衍坦诚他也有过跟踪别人的经历,虽然隐隐猜到了下文,但真从易杨口中听到他坦白的真相,仍旧是触目惊心。
“那些照片,你印出来了?”
“嗯,我父母不会碰我的书,都夹在那套《国史大纲》里。”
此刻,谢锦天终于不得不去面对他曾企图逃避的东西,随后将那些他所厌恶的仿佛猛兽的部分,圈禁在警戒线之内。
“好,深呼吸,伴随着你每一次吐气,这一整个暑假的记忆,会慢慢地被你遗忘。”
谢锦天毫不犹豫地开始了他的“手术”
,“如果你一定要记起,就会有窒息的危险。”
说罢,谢锦天俯身在易杨耳畔念出那段最初设置的代码。
他与樊逸舟有过协议,樊逸舟出现前的关于谢锦天的重要记忆,都做“封存”
处理,好渐渐淡化易杨对谢锦天的感情。
可念到一半,便听易杨道:“不……我做不到。”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令谢锦天和樊逸舟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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