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拴住了谢锦天的颈项,就像拴着条狗。
等谢锦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夺过樊逸舟的手机按下了挂断键。
樊逸舟缓缓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合作愉快。”
寿山艮岳
“现在,深呼吸,每呼吸一次,你的年龄就会减去一岁。
我让你停止呼吸时,你就处于那个年龄。”
谢锦天俯视着躺在沙发椅上的易杨,他面无表情地闭着眼,看起来无比安详,就像在心中已然死去的父亲一样。
他们重合在一起,嘲弄他的愚昧。
这是易杨的家,樊逸舟就悄无声息地倚在门边,等待着谢锦天在这催眠中摸索易杨感情萌生的种种瞬间,随后将那毒瘤连根拔除。
“现在开始,深呼吸……很好,我倒数你的年龄,你会渐渐回到从前……27岁……25岁……23岁……很好,停在那里。”
谢锦天观察着易杨的脸,那每一丝肌肤的纹路,都传递着他所寻求的讯息,他确信,他已经成功让谢锦天在深度催眠的状态下,回到了二十三岁那一年。
那一年,正是毕业季。
“你抬头看看,现在在哪里?”
躺在那里的易杨没有动静,可在梦里的易杨却已经睁开了那双清澈的眼。
他如谢锦天所说,抬起头,环顾四周。
阳光热辣辣地灼烧着他的脸,他慌忙退后一步,躲到了老槐树的树荫下,斑驳的光点在他的脚边点成了星光,像一只只窥探的眼。
“这里是图书馆门口,毕业典礼刚结束,大家穿着学士服,三三俩俩地合影……有人喊我,但我不想加入……”
“你在做什么?”
谢锦天循循善诱,此时,他就是易杨精神世界的神祗。
“我抱着可乐,站在树下。”
易杨回答着,语气不带起伏,好似一个尽职尽责的旁白。
可乐上的冷凝水打湿透了学士服的衣袖和胸口,他的双手被冻得冰冷。
“在等什么?”
“等他们结束。”
“他们是谁?”
冗长的沉默后,易杨缓缓念出那个名字:“谢锦天和学姐。”
谢锦天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他的名字从易杨嘴里吐出来,他仍旧感到一种被亵渎的愤恨,他从不知道,在那一天,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捕捉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易杨说的学姐,就是谢锦天当下的女友夏雪。
谢锦天和夏雪虽是同一届的校友,却因为专业不同而互不相识,可这一天,在被小他们一届的易杨一起邀请回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时,谢锦天终于见到了夏雪。
至今,谢锦天仍记得,夏雪那一袭红裙在夏日的午后被风吹起的一角,是如何在他的心上惊鸿一瞥地掠过,所以他完全忘记了去给他买饮料却久久不归的易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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