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不仅是说给张翠山,同时也警醒着在场的其他武当弟子,犹以宋青书感触最深。
他前世是被太师父亲手击毙,只道他是嫉恶如仇,是以亲手清理门户,这会儿听见这番话,宛如醍醐灌顶:太师父亲手击毙他,正是因为他那时心术不正,害了小师叔,还走上歧路。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不过如此。
张翠山却是大喜,想不到自己担了十年的心事,师父只轻轻两句话便揭了过去,当下满脸笑容,站起身来。
又闻张三丰又道:“你那岳父教主我跟他神交已久,很佩服他武功了得,是个慷慨磊落的奇男子,他虽性子偏激,行事乖僻些,可不是卑鄙小人,咱们很可交交这个朋友。”
闻言宋青书不禁暗中摇头:太师父对五师叔果然厚爱,爱屋及乌,连他岳父这等大魔头,居然也肯下交。
他此时却还不能明白,这正是张三丰远超常人之处。
为人豁达不论正邪,只看本心,单此一点便是他拍马都不能及的。
不过——即便张三丰如此豁达,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也足以让他措手不及。
听闻有了谢逊的下落,半个江湖都被震动了,先一步到来的江湖人士以贺寿为名齐聚武当山。
那些人当中各派掌门、各帮帮主大都自重,身上未带兵刃,但门人部属有很多腰间胀鼓鼓的,显是暗藏兵器,只峨嵋、昆仑、崆峒三派的弟子才全部空手。
甚至各人所送的寿礼也大都是从山下镇上临时买的一些寿桃寿面之类,仓卒间随便置办,不但跟张三丰这位武学大宗师的身分不合,也不符各派宗主、各派首脑的气势。
这般敷衍的模样莫说武当众人,便是在场并无异心的其他门派同道见了,都难免为之忿然。
宋青书听到俞莲舟在张松溪身边悄声道:“咱们本想过了师父寿诞之后,发出英雄帖,在武昌黄鹤楼头开英雄大宴,不料一着之失,全盘受制。”
张松溪却只能摇摇头,道:“时不我待。
事已至此,只有拚力死战。”
是啊,时不我待。
宋青书默默看着事态发展,在这里他身为晚辈,是没有开口的余地的。
当初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只是后来听人提起,如今真正亲眼看见了,才体会到父亲他们当年提到此事时悲伤愤恨的心情。
直到少林空闻、空智、空性三人到来,厅中气氛才算达到最高点,其余大小门派似乎有了主心骨,态度也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张三丰和空闻等虽然均是武林中的大师,但从未见过面。
论起年纪,张三丰比他们大上三四十岁,他出身少林,若从他师父觉远大师那边论起辈分,那么他比空闻等也要高上两辈。
但他既非在少林受戒为僧,又没正式跟少林僧人学过武艺,当下各以平辈之礼相见。
宋远桥等反而矮了一辈。
张三丰迎着空闻等进入大殿,一番客套之下,厅中乱了好一阵,数百人才一一引见完毕。
知事童子很快送了清茶过来,一杯饮罢,空闻才说道:“张真人,贫僧依年纪而言,都是你的后辈。
今日除了拜寿,原是不该另提别事。
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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