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已然被抛下,若有一日实在撑不住了,他们会不会扔下对方?这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出来,让我感到一阵锥心之痛。
竟比他们扔下我还要痛。
自那日开始下雨,天一直阴沉,再也未放晴。
日月不升星辰不现,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
大皇子道:“若是在素国境内的雪山,我记得这个时候应该刮东风,不知薪国是否也一样?”
皇帝比对着风向,朝前方指道:“那么,我们现下正往南走?向南便能离开雪山,真是太好。
就依阿沼所言,有一丝线索总比毫无头绪好。”
我们便向着大约是南面的方向而去。
皇帝背着大皇子走不了太远路便要休息,大皇子数次想尝试落地都被阻拦,皇帝道:“先把伤养好,万一落下病根岂不成瘸龙将军?”
数日里倒是不曾遇见薪兵,实在乃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白日寻些识得的茎叶嚼了生吃,晚上用火折子生起火相偎而栖。
我不敢离得太远,只在附近游荡,若是运气好能捕到一两头小兽,既填饱我的肚子,又丰富他们的伙食。
如此苦中作乐,竟也不觉得那么辛苦了。
二人身上的衣裳早就褴褛不堪,山中寒冷,也只能用溪水洗洗手脸。
流水清澈,倒映出两人狼狈模样,引得他们哈哈大笑。
皇帝道:“这副鬼样子,便是遇上自己人也怕叫他们认不出了。
来,阿沼,朕替你洗梳。”
他帮着大皇子洗净脸面脖颈,拆了凌乱发髻重新梳拢,“没有梳子,阿沼,疼不疼?”
大皇子微笑着摇摇头。
皇帝转到他的跟前,仔细端详了下,抽出身边长剑,“阿沼别怕,朕替你刮胡子。”
大皇子目中含笑,看皇帝笨手笨脚动作,我亦瞧着有趣,趴在他们身边。
剑锋锐利至极,划开好几个口子,大皇子歪了嘴角,眉目中流露出抱怨。
皇帝笑起来,扔了剑道:“好了,阿沼瞧瞧。”
大皇子转头去看水面,露出笑意,摸了下巴道:“总算刮得干净。”
又唤皇帝坐到自己身前,从怀中掏出把短匕,“我也来替皇上修整一番。”
皇帝奇道:“你藏了这样好东西,方才存心考验朕手上功夫不成?”
大皇子挑眉道:“我也正后悔,刚才明明是我在遭罪。”
待二人皆弄好,发丝不乱,容面光洁,似乎换身衣裳便能站上朝堂。
然而双颊深深凹陷,眼窝尽是青黑,穿得再华美也光鲜不了。
皇帝伸手抚了抚大皇子干涸的双唇,“阿沼。”
大皇子抬眼一笑,“皇上,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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